“安然,你先回去。”
收敛起怒意,顾少卿松开一直捏着的慕酒甜的后颈,单手插在口袋中,侧眸看过去,眸色依旧深沉一片:“我处理完事情再说。”
“好的。”咬着唇瓣,苏安然不安的看了眼两个人之间的争执,将小脑袋收回去,却又冒出来:“顾少别和慕小姐吵架,她的脾气向来很好,我也很喜欢她。”
睨着那张似乎担忧的小脸,顾少卿泄了一口气,指腹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你先回去。”
两个人一来一往,慕酒甜冷眼看着,有着想笑的念头,便直接笑了出来:“顾先生没必要和我继续浪费时间了,如同苏小姐所说的,我们这样下去也只会继续吵架而已。”
垂眸,去掰他的手指。
他攥的紧,却也被她一根又一根的掰开。
看着他那张俊美却阴森的脸,她维持着所有的笑意,冷静温凉,吐出来的字眼一字一句:“苏小姐找你肯定是有事情,你们谈吧,我先走了。”
转身按下电梯,从门开到合住,没有人拦她。
私人电梯没有其他人搭乘,铁质的冰凉缓缓的从四周渗透到骨髓之中,看着四周倒映出来的模糊身影,慕酒甜整个人都是狼狈的。
脊背贴在冰凉的电梯壁上,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抖,她战栗的吐出一口气。
她真是疯了。
竟然和顾少卿直接闹翻。
邢树那个乌鸦嘴,早晨预言她会被苏安然谋了位置,现在便成了真相。
她看来是该去揍邢树一顿。
然后……
再换个人了。
电梯门打开,她踩着高跟鞋缓缓的走出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萧禹,我们不求你为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只求你别看着你弟弟死在那些赌徒的手里啊。”女人略略有些苍老的声音恳求,伴随着抽泣,格外的让人可怜:“宝望今年才十九岁,他还有着大把的青春,如果你不帮他,他就真的毁了……”
女人双手攀着乔萧禹的手臂,几乎算是半跪在他的面前,脸上挂着的都是泪水,字字恳切。
如果不是慕酒甜曾经听说过这对养父母的为人,恐怕也被眼前这幅悲切的样子给骗了过去,就像是现在的旁观人一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
乔萧禹满目的尴尬,不断的想要将养母扶起来,却根本控制不住她一直下跪的动作,有些难堪的开口:“你先起来,咱们换个地方谈,你这样弄得我……”
说着,他朝四周看去,所有和他对视的眼睛都有着苛责的痕迹。
女人根本就不管这些:“萧禹,爸妈好不容易将你养大,你说脱离关系,爸妈也没有多加阻拦的便和你脱离了关系,只要你今后能够过得好好的,爸妈也没有其他什么要求。你离开之后,爸妈今后的一切就只能够指着宝望,你如果不帮这么一把的话,爸妈就真的死不瞑目啊。”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的男人:“老乔,你说句话呀。”
“说什么?”乔父狠狠的瞪了乔萧禹一眼:“我本来就不想要求这个小子,是你非要拉着我过来,他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咱们将他养大,他直接和咱们脱离关系了。”
乔家二老只拿着乔萧禹脱离关系这一点说事,却根本就不说乔萧禹给了他们五十万的事情。
乔萧禹性子向来不强硬,遇到这样的情况想要控制下来,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将眼神转移,睨见慕酒甜的一瞬间,眸底瞬间冒出精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声的唤着:“慕总……”
无法见死不救,慕酒甜只能上前,淡色的唇瓣勾出温凉的笑意,帮着乔萧禹将乔母强硬的扶起来:“伯母,我刚刚听你说了半天,都是围绕着一件事情,其实你可以私下给乔秘书商量,你这样,岂不是要将他逼到不忠不义的境地?”
原以为慕酒甜过来是安抚自己的,却没想到第一句话便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
乔母瞬间脸色一僵,却很快反应过来,还算保养得当的手擦了擦眼泪:“如果不是宝望的事情真的无法挽回,我们也不想来找萧禹的啊。”
“那乔宝望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他还小,被引入歧途了吗?”乔母很显然不想要提这件事,拉着乔萧禹的手不肯松:“萧禹,妈不愿意坏了你的名声,这件事我们找个地再谈如何?”
“那……”
“就在这里谈吧。”
既然慕酒甜插手,便不会任由这件事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
任由着乔母将脏水泼到了乔萧禹的头上,然后起身走人。
注视到乔母投射过来的视线,慕酒甜微微勾了勾唇瓣,踩着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睨着对方,凉薄的轻笑:“这件事如果不能够当众说清楚的话,那整个集团明天就会疯传乔萧禹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眼神平静:“他既然是我的秘书,我就不能够任由事态这么发展。”
有着慕酒甜坐镇,四周没有人敢随便乱说什么。
但却出乎乔母的预期,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乔父,涂着口红的嘴唇微抿:“老乔。”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说。”乔父将乔母挡在身后,一张略略泛着苍老的脸强硬,大掌在身侧紧攥:“萧禹,我们本意没有准备麻烦你,毕竟你已经和我们脱离了关系,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我们老两口无法承担的起,才会求到你的面前。宝望那个孩子,纯粹是被人算计了。”
越说越恼怒,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着:“而且坑他的人,只是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赌博,指不定就是那个赌场老板的孩子,故意看着宝望年纪小,坑上一笔。”
“所以说,你们承认乔宝望年仅十九就去赌博?”
慕酒甜一句说到了点上,漫不经心的垂着眸,从手包中掏出手机,垂眸点着。
看着她年轻姣好的小脸,乔父心中升起淡淡的难堪,张口便想要训斥她懂什么,可一抬眼就和那双温凉晦暗的杏眸对上,吓得什么话都收了回去。
迟疑了半天才点头。
“那好,是哪家赌场,输了多少钱?”
乔父也拿不准慕酒甜询问这个做什么,和乔母对视了一眼:“六十万。”
四周的人全都吸了一口凉气,有人撞了撞身边的朋友:“六十万啊,乔秘书才上班多长时间,就算是他去卖肾都掏不出这么多钱,这不是逼他吗?”
“可毕竟他的养父母将他从小养起来的。”朋友咬了咬唇瓣:“他又是脱离关系又是让养父母跪求自己……”
啧啧了两声,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议论纷纷着,慕酒甜眼神淡淡的扫视过去,似笑非笑:“你们还没有说是哪家赌场呢,我好歹在西城区认识不少人,随便打听一下就能够知道幕后老板是谁。”缓缓的挑眉,红唇挽出笑容的弧度,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说不定到时候将利润全抹了,只需要你们还本金就可以。”
乔萧禹跟在慕酒甜身边不多不少,还差三天就五个月,瞧着她已经变得傲居凉薄的眉目,精致小脸的线条萦绕上一层淡淡的深凉,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垂眸,站在一旁也不吭声。
“这……”
乔父不再开口,乔母摩擦着手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慕酒甜面上轻笑着:“怎么?帮你们降低钱数都不愿意?”
面色越发尴尬,乔母难堪的笑了两声,支支吾吾着:“其实……不是六十万,是我们记错了,只有十万块。”
“十万块?”
“嗯……十万块。”乔母手掌攥紧,又将赌场名说了出来。
闻言,轻薄的笑声响起,不带任何嘲弄的痕迹,却莫名咄咄逼人,让对面两个人不住的难堪,感觉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炙热而锋利。
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慕酒甜眸光寒凉,随意的按了个号码出去:“帮我查个赌场。”
又说了赌场名,那边立刻回应:“稍等我一会儿。”
“嗯。”
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回手包中,乔母有些兴奋,上前便想要握慕酒甜的手:“谢谢你啊……”
扑了个空,她也不介意,喜滋滋的面孔:“这次的事情真是谢谢你,萧禹跟了个好上司。”
可以看得出,乔母是真心的高兴,倒是乔父,眸底闪过的全是算计的光芒。
对于这样的眼神,她熟悉的很,挑眸,黑白分明:“赌场的事情十分钟后就有消息,正好,我们趁着这十分钟的时间来讨论一下乔秘书不孝的事情。”
“这……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乔母的眼神瞬间闪躲:“我们从小就喜欢萧禹,哪儿有说他不孝过?”
嗤笑,敛着的眸光是凉凉的嘲,慕酒甜朝后睨了眼:“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我说吧,慕总。”
乔萧禹主动的站出来,神色复杂隐晦着,可以看出下了很大的决心。
环视了一圈,声音沉稳不带任何颤:“我承认,我五岁之前是个孤儿,五岁后被养父母收养,他们养我到二十六岁,四个月前我主动脱离关系。这二十一年里,他们对我不好也不坏,至少吃喝不愁。我这二十一年来都很感恩,孝顺恭敬,但请恕我不能够做到愚孝。”
灼灼的眼神投射到乔家夫妻的脸上:“乔宝望比我小七岁,我将他当做是我亲生弟弟,所以我愿意为他付出。从他十岁开始,每年一万三国际学校的学费,我是自愿的,每个月三千的生活费,我是自愿的,每年两次的出国旅游,我也是自愿的。到现在为止九年的时间,我不想去计较我到底花出去多少钱。”
“但你们让我一下子掏出一百万来给乔宝望买房,也要我笑脸相迎,心甘情愿吗?甚至告诉我,让我去卖肾都要在一个月内拿出这笔钱来。”全场鸦雀无声,只剩下乔萧禹的嗓音落地铿锵,含着讥笑:“我可以为了乔宝望付出,但我不可能豁出去我的性命。所以我借了五十万,一口价买断了我和你们的领养关系。”
乔母彻底无话可说,指尖都不断颤抖着。
而乔父,从始至终维持很好的脸色终于冷沉下来:“萧禹。”重重的咬着他的名字:“你就算是想要洗脱你在众人眼中不孝的名头,也不能够捏造这么多的事实到我们的头上,不管如何,我们总算是养了你二十多年。”
事到如此,他还在拿养育之恩做着逼迫。
“说我捏造?”拳头攥紧,骨关节泛着青白:“九年来,我都有保存汇款记录的习惯,包括汇给你们的那五十万,你要让我公之于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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