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警官一愣,没有想到慕酒甜将他留下说的是这样的话。
再联系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下意识张口:“慕小姐,您为什么会在这个包厢里安装监控,还是说您早就知道今天会……”
戛然而止,刘警官发觉自己已经越矩了。
果然,慕酒甜身侧男人狂傲的眉目褶皱,挑眉隐隐透露而出的全是无形又晦暗的杀意,投射到刘警官的身上,让他一瞬间,额角就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明明没有在西城区见过这个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势丝毫不亚于顾少卿。
“酒甜。”男人垂眸低唤,却换来的则是她扯唇轻笑,摇头:“无妨。”
“刘警官,我今天本来是准备逼着柳梦榕去投案自首的,她曾经犯下的事情,仅是推怀暖入海身亡这一点就够判刑的,如果不是事前有人给你们打过招呼,怎么可能到现在网络上热度被炒得如此沸沸扬扬,你们都无动于衷。”
刘警官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不过慕酒甜也不介意,似乎从刚刚的巨大变化中恢复过来,面容精致,笑意干净:“所以我才准备用监控记录下来,也好当做是以前的呈堂证供,可谁知……”
可谁知却记录下的却是柳梦榕是如何用自己的死来诬陷慕酒甜的。
说来也是讽刺至极。
送走刘警官,韦恩·杰西也自然而然的低声询问慕酒甜是否要回家,却看着她下颚微微收紧,抿唇又摇头:“去医院吧,顺便通知邢墨,无论如何,他们也算是曾经的未婚夫妻……”嗓音停顿,精致的小脸上突然绽开如画的笑意,在刚刚被溅上的血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妖冶,仰脸:“然后再帮我通知顾少卿。”
……
手术室前无论何时一向都是安静的落针可闻,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占据着全部的感官。
当慕酒甜和韦恩·杰西到的时候,顾少卿早已接到消息赶到,高挺的身影背对着站在灯光最明亮的地方,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身上的大衣面料矜贵,就算是背影,也衬托得赫然的矜贵俊美。
顾少卿的出现,让慕酒甜不惊讶,倒是他的旁边多了个缄默又冷漠的男人。
“祁睿锋。”
慕酒甜突然的开口,那张英俊的脸庞无声无息的转了过来,没什么表情,单手插在口袋中,看见她的第一眼蹙眉:“你怎么来了?”
“我报的警,你不知道吗?”
慕酒甜笑了笑,她大致能够猜到刘警官肯定没敢和他们说事情的具体过程,对于肇事者和报警者都是一带而过。
原本,有着怀暖的事情,她也不是不想要和他说话的,但……
红唇扯了扯,弧度带着点嘲弄,任由韦恩·杰西搂在自己肩头的大掌紧了紧,上前一步:“你最近有任务吗?或者是需要出西城区。”
祁睿锋不明所以,却还是颔首:“恩,有些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不远,两三天的功夫。”
“那你自己小心点。”慕酒甜自然不可能将武元楷说出来,但整个西城区想要置祁睿锋于死地的人,除了她,也就只剩下这位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多猜什么:“我和你的总账还没有算清,我不想你莫名其妙脏了怀暖轮回的路。”
一贯冷漠的男人,闻言瞬间黑眸眯起,狭长而遍布寒意。胳膊上的肌肉瞬间鼓起,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嗓音:“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话你听也好,不听也好,假如你回不来,麻烦就连骨灰也死在外面,这样怀暖就能够彻底的摆脱你。”慕酒甜随意的笑:“到时候就算是你的属下怀疑是我为了秦棋的事情动的手脚,从而告我,我也会全然否定,甚至我的律师会为我辩护是我听到什么风声而随口一说,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就有把握无罪的全身而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和祁睿锋讲话,慕酒甜就将所有的退路都找到最好。
也许是从盛怀暖死后,也许是从盛秦棋被捕。
祁睿锋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看着那形同陌路的神色,难得的有一丝的恍神。
手术一共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他们三人就在门外等待了一个半小时,而从始至终,邢墨都没有露面,只是派了个秘书,对方过来的时候还有着匆匆形色,随意找护士询问了一番,在得知柳梦榕被打中内脏,现在情况并不是非常乐观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分别和三人说了两句场面话后便直接离开了。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顾少卿这个被抛弃玩弄了的前男友更有情有义。
就算是分手了,也依旧惦念着自己曾经的心头月光,也不知道他现在身边跟着的那位小姐在知道这样的情况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还会不会像是当初的她一样,被迫要求委曲求全。
站的有些累,慕酒甜随意的靠在韦恩·杰西的肩头,耐着性子细细的想着,越想还越有几分嘲弄在心中。
没多长时间,急救室的门就开了,浑身染血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了口罩后眉目紧蹙:“谁是柳梦榕的家属?”
没有人回应,医生看着急救室门口围着的三波间隙分明的男男女女,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依旧是没有人,最终还是刘警官看不过,主动上前:“你好,请问里面的嫌疑人怎么样了?”
原本医生还是有些不悦的,但听到“嫌疑人”三个字,再看着刘警官肩头的肩章,脸色恢复平静。
深呼吸,他缓慢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那一枪直接穿过柳梦榕的内脏,失血过多,就算是叫救护车及时,但也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一条命,眼睁睁的在慕酒甜面前消散在天地间。
慕酒甜耳边回荡着医生刚刚宣布抢救无效的话,脑海中狠狠一震荡,一句话见证了柳梦榕这一辈子的逝去,是不是半年或一年后,自己也会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如果有灵魂的话,灵魂会跟着医生飘出手术室,亲眼看着医生也朝着杰西和巴特莱他们宣布:抱歉,我们尽力了。
那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痛苦,会不会声嘶力竭,又会不会……
慕酒甜不敢想,身躯有着细微的颤抖,再一次不受控的感觉冲击到脑海之中,隐约间听到韦恩·杰西的嗓音:“酒甜,顾少卿过来了。”
瞬间的清醒,果然,一抹泛着斯文又挺拔的男人身影跳跃到她的视线范围中,她也没有算过他们之间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就算是离了她,他骨子中还是透着一贯的矜贵优雅气息。
行至到她的面前,微微垂首,短发下的薄唇还未张口,就被她堵了回去:“顾少过来是为了质问我为什么将你的白月光害成现在这幅模样吗?”
“看来顾少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枪是她抢走的,扳机是她按着我的手扣得,虽然我有言语激怒她,但绝对没有让她用枪自杀的意思,所以麻烦顾少也不要扣我一个教唆杀人的罪名。”
慕酒甜温温的笑,让顾少卿的眸色瞬间晦暗下去,可就算是在灯光下,五官也显现出明显的面无表情,眸子眯起狭长:“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顾少准备问什么?”
“幕后在帮她的是谁?”
慕酒甜微怔住,再联系到最近顾氏集团好几个大合作都被莫名其妙抢走的事情,立刻就明白顾少卿今日守在抢救室前的意图。
却摇头,温温凉凉的嗓音:“我不知道。”
英俊的男人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紧锁在她的脸上,闻言便是挑眉:“你不知道?”
“当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敛着眸,她懒洋洋的姿态:“我承认在网络上的那些小手段都是我做的,更承认在包厢里我的确说过她幕后之人的坏话,但我只知道她曾经帮过邢墨做事,剩下的我一概不知。”
顾少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归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直接抬起就往前走,祁睿锋落后一步陪在他的身边。
“顾少卿。”
突如其来的嗓音。
慕酒甜的手指攥紧在杰西的衣角上,白嫩的肌肤上还有着少许浅薄的绯红颜色,看着不远处即停的脚步,男人却没有转身回来,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到底能够说出什么来。
她抿了抿唇,杏眸挽起的直接笑起来:“对于怀暖而言,柳梦榕已经抵命了,虽然是她想要陷害我而为之,但终归是一命换一命,剩下的便是你和你身边的人,你们……小心吧。”
慕酒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说出这般提醒的话来,或许是看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像是盛怀暖一般了结在自己的手中,又或者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后的心思柔软。
但这一切都看起来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最重要的是在大仇得报后,一日赛一日变得疏离冷漠的慕酒甜本人,她常常在不工作的时候,在充满着阳光和寒意的阳台上一坐便是一整天,又或者是偶尔打打瞌睡便是三四个小时过去。
这样的怪异自然而然引起了韦恩·杰西和亚尔曼的注意,可他们无论怎么询问,慕酒甜就是不肯说,还常常用言语将他们打发过去。
最严重的一次便是她一闭眼再一睁眼便半天过去了,中途化妆师过来将她要去准备参加宴会的妆容和发饰都打扮好了,剩下的便只是让她选择礼服。
可最让慕酒甜震惊的不是半天的时间,而是……
“慕小姐,您下午三点让我现在给您送来的花茶,半份糖,给您。”
下午三点。
慕酒甜那个时候明明应该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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