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质的碗盘全部被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还有着满室的狼藉,对上那金丝眼镜后那双森冷可怖的黑眸,慕酒甜便彻底的清楚祁睿锋是疯了。
她没有动,看着祁睿锋连鞋都没有换,沾染上少量风尘仆仆后的尘埃大踏步的朝她走来,青筋暴起的大掌还未伸过来,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
鼻尖全是熟悉的古龙水味,顾少卿高大的身影将她全部笼罩,还有着漠然的嗓音:“你女人丢了朝我女人逞什么威风?”
“慕酒甜。”
祁睿锋丝毫没有理会他,视线炙热朝她迸射过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凌冽的如同刀削般,一字一句都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我问你,书画呢?”
“顾少卿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她已经离开西城区了。”
“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他往前迈了一步,一双眸宛若是千年古井般的漆黑:“你跟她买的是同一班飞机票,你被少卿抓回来,你不知道她到巴黎准备去哪儿?”
慕酒甜很清楚,祁睿锋已然在爆发的边缘徘徊着,可她能说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些头疼:“祁睿锋,我请你明白,怀暖是个人,不是我掌控的小玩具,她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能力,我也没有在她身上安装GPS,不可能知道她的每一步行踪的。”
突然间想到什么,她招呼着于婶从楼上她的外套口袋中将飞机票拿了过来。
素白小手递上去:“飞机票就在这,这班飞机的旁边座位就是怀暖的,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可以随意去拦截抓她回来。”
男人只是扫视了眼,将视线紧锁在她的脸上,似乎是想要看透一般,却在明亮的灯光中呼吸越来越沉,额角凸起的筋脉暴露出他无法压制的情绪,可怖又阴冷。
面无表情着:“我已经查过了,这趟航班她并没有乘坐。”
“很正常,在我被顾少卿带走的那一刻她就会改航班的。”
“她住在哪所酒店?”
慕酒甜回应他一个冷笑:“我说了,我真的我不知道。”
“慕酒甜。”
明明是在夏日里,就算是青宅里有常年的中央空调,可还是能够清楚感觉到祁睿锋身上笼罩着明显的寒霜,他咬着她的名字,眯眸讥笑:“我看在盛书画的面子上给你脸面,是准备将这点脸面都撕破了才准备说实话?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就你这样的破性子别被少卿捧得时间长了,便忘记你不过是只谁也可以弄死的蚂蚁而已。”
顾少卿就护在慕酒甜跟前,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言语,闻言连眼皮都没有动弹。
身侧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
这样的情况,如果慕酒甜知道什么的话,她也不妨说出来,毕竟天高地远的,就算是祁睿锋想要伸手过去,也鞭长莫及。
可问题是……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手机都解锁递过去,失笑的语气无奈:“祁睿锋,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我骗你是有什么好处吗?手机都可以给你,你可以用我的电话号码给怀暖打过去,如果她接了,你可以亲自问她的。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失望,因为……她不想见你。”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的捏成拳头,在安静的空间中有着明显骨节扭曲的声音,下颚紧绷的伸掌直接将手机拿了过去。
手机的锁屏早就被慕酒甜解开了,所以手机屏幕便在两个人递交的时候从顾少卿的眸底一闪而过。
某个男人的侧脸,似乎是在晨曦中匆匆忙忙偷拍的,还有着少许的模糊和虚焦,但却足以看清楚干净英俊的线条,站在落地窗前垂眸挽着袖口,逆着光圈,纯白衬衫矜贵温和的一丝不苟,又温润儒雅。
一张照片,就足够看出拍摄者对照片里男人的情谊。
眉目微微动了下,顾少卿看着祁睿锋都无需翻通讯录,熟练而流畅的输入盛怀暖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过去。
没有忙音,而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
就连慕酒甜都微怔了下,她想过会关机会拉黑会不在服务区,却怎么也没有想过盛怀暖会如此的决绝,将用了快二十年的电话号码注销掉。
这可是当年盛叔在她生日的时候送她的,电话号码最后八位是她的出生年月加日期。
这二十年来,她换了多少个手机,都从未换过号码。
正出神,蓦然的浑身一寒,下意识的抬眸,正好和祁睿锋毫无温度的黑眸对上,那张英俊幽深的脸上,有着一种无法描绘的森冷渗人,她几乎是忍不住立刻攥住顾少卿的衣角,引得顾少卿回眸瞧了她一眼。
祁睿锋的脚步逼近:“号码变成空号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
安静的空间中,有着骨节拉扯的声音。
“所以你早知道电话打不通,出国是你提出的?”
祁睿锋觉得,盛怀暖就算是再恨他,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不管是当年盛家的事情,还是她在组织里卧底五年的事情,扪心自问,终归是有他不对在里面,所以她差点和唐孟上了床,在酒吧当着他的面找了三四个牛郎调青,他能够维持住最起码的理智,甚至在今天早晨她口口声声说今后互不相欠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这是扯平的妥协。
他信她说甩了他,她的追求者还有一大堆,也信盛秦棋能够帮她教出一个维持着她喜欢模样却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却从未想过她能够如此决然,再也不见的出国,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听闻到任何的风声。
慕酒甜不知道祁睿锋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者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按了按眉心失笑:“祁先生恐怕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如果是我提出的,那我平白被这么抓回来也未免太愚蠢了些。”
“你本来就是个蠢货。”
慕酒甜原本顾念着盛怀暖离开的事情对祁睿锋的刺激很大,所以一而再的配合,几乎未说过重话,可终究按捺不住心头蓬勃的讥讽。
红唇勾起,回了个嘲弄到极致的轻笑:“祁睿锋,我是绑架了盛怀暖还是在她身上安装了定时炸弹,非要让她乖乖的听我吩咐不行?还是说,她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见,我让她踹了你就踹了你,让她出国她就出国。”她看着那张阴沉的脸,她嗓音温凉的继续:“这些都没有,所以她将你踹到一边,先将小桀炵送走,再自己离开的原因只有一个……”
修长的手指就垂落在身侧,每个骨节都利落到分明,却在最末端的地方有着肉眼不可闻的颤抖。
“她不爱你了,盛怀暖不再爱祁睿锋。”他看着她红唇张合,吐出每个字眼,砸在他身上宛若是剜心一般:“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自负于她对你的情深不悔,以为你无视她的那二十年来她都始终如一的爱着你,所以当你好不容易接受了她的爱想要抱以同样时,她就要看你宛若看神邸般抛却前程过往的主动献奉上去?”
“我和她是蠢,都并不是没有脑子。你对她也是重要,但却不是必不可少,二十年来,每天剜心一点,也早该将腐肉烂伤清理的干干净净,当伤口干净了,你便也没有了存在价值。”
世家里出来的,从小经受过父母双亡的打击,所以对于兄父宠爱到几乎肆无忌惮的盛怀暖有着天生的敌视感,而这种敌视感在日复一日中逐渐演变成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负和傲慢。
可他却忘记了,盛怀暖同样是世家里出来的孩子,有着和他同样甚至超越于他的骄傲和张扬。
他的自负,早晚有一天会让他输的一塌糊涂。
慕酒甜记得这样的话她曾经是说过的,终于在这么一天,得到了验证。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