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出后,张可大就没打算继续向京师进军,他晓得兵部内阁包括天子不会这般容易相信他和李恒的奏陈,定会派员点检,老老实实在涿州等候吧。
如此大功在手,当真是一切我有,张可大再也没有在天津登岸时的焦虑了,如今的功勋足以让他气定神闲。
左右、左右、左右,破虏军残破的三个步队在休整三天后,每天早晨按惯例出操,路线就是沿着涿州城行进一圈。
全体军兵全身兵甲齐声呐喊,声震四方,而赵烈和护卫就行进在队伍前方,不象其他军将般骑马统带,整支队伍齐整的开进着,从容不乱。
张可大站在城头上远远望着在城外行军的破虏军,捻须不语,心中闪出的是戚继光戚爷,赵烈所部带有戚爷的影子,难道登莱当真是如此奇异之地,文事不兴,但是武臣繁盛,前有戚爷,今有赵烈,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大明有幸啊。
狼烟起,江山北望。。。。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歌声雄浑,气势壮烈,张可大不禁悠然神往,为大明再荐一贤才吧,出于对于登莱局势的失望,张可大已经决定运作回熟识的南京所属任职了,此番凭此泼天大功估计足可运作下来。
作为大明朝还算是有为的宿将他深知登莱对于大明的紧要,只是他对于军饷拖欠,卫所的糜烂实在是束手无策,任职两年来竭尽所能也未能改变分毫,但是他深信赵烈定会在登莱开创出一番基业。
赵烈能在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就能铸成铁军,这般人物定能同戚爷一般扬名天下,自家临走助其一臂之力吧,也算还了赵烈的人情,也是为登莱保留一分原气,再说让都司、卫所这帮混蛋难受自家心里就是畅快。
接近午时。对于赵烈所部极感兴趣的张可大又溜溜达达的来到破虏军驻地,炊烟袅袅,破虏军所部也在做饭。
营门口的值守兵丁看到总镇大人驾到,倒也没有惊诧。这位爷已经数次前来了,并且同赵烈商议好,一旦他前来,就让守卫陪同他进入,再行通知赵烈。
“参见总镇大人。”赵烈上前施礼。
“免了。”张可大一摆手。带头向营内走去,只见空地上十余个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面肉块翻滚,肉香四溢。
张可大从一旁的伙兵手里拿过马勺,在大锅里翻腾了几下,都是马肉和骨头,肉汤浓郁。
“赵千户,作为你的属下伙食倒是不错啊。”张可大笑道。
“呃,这个都是两番作战后剩余的死马肉,丢掉可惜了。如今我部三天两头都是马肉汤,兵丁都是喊着吃腻了。”赵烈回道。
“哦,”张可大转向伙兵,“怎么,这帮丘八吃肉还吃腻了。”
“大人有所不知,小子们从固安到今日几乎天天是马肉,想来有些腻烦,赵大人吩咐备些其他肉食,只是建奴方退,城内没有太多肉食。”不过二十来岁的伙兵手足无措的答道。这可是登莱的大帅,他是从没见过这般大官,心下紧张出汗。
“啧,赵千户。你的部下肉都吃腻了,而登莱战兵每日里就是高粱米饭就咸菜。。。。。。”张可大摇了摇头。
“大人放心,过会,属下就派人送去几车马肉,也好让我登莱战兵弟兄们打打牙祭。”赵烈笑道,一车马肉他还真没放在心上。涿州一战只是死马就有数百匹。
“赵千户,带本镇看看你部战马。”张可大道。
早在天津出时,赵烈所部骑兵中的一些战马就引起张可大的兴趣,这些马身材高大,腿长腰细,同蒙古马截然不同。一看马就要比蒙古马快得多,今日看到赵烈所部出操,几个夜不收的高大坐骑又让张可大想起这些马匹。
“大人请。”赵烈前头引路,带领张可大来到骑总。
王海州见到总镇大人驾到,急忙同一众兵丁施礼。
赵烈带领张可大来到一个马厩,只见这里数百匹战马都是同样的高大战马,他们能比蒙古马高出多半尺,筋骨外露,身形矫健,不过性子较为温和,即使是张可大等陌生人接近,只不过是嘶鸣几声,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张可大看的是眼睛放光,那个武将不爱好马,一匹好的坐骑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在此处看到这么多匹。
“赵千户,这些马是从何而来。”张可大问道。
“大人,这些马都是从弗朗机人那里收购来的,乃是其国中有名的战马,每匹战马耗银三百余两银子。”赵烈回道,这些其实都是杂交的石岛马,只是赵烈不能直说,这是我的马场育出的新马,只好如此交待。
“嘶,”张可大一时肉疼,好家伙,一匹三百余两银子,是蒙古马的六七倍,这几百匹马岂不就是十万余两白银,这赵家怎的如此豪富。“赵烈,你赵家这些马匹兵甲岂不是耗费数十万两白银。”
“秉大人,正是,”听到赵烈应是。
张可大一时失神,
“我赵家根基就在登莱,身为武将手下没有强兵,在战乱时连自保都不得,家中叔父就是战没于辽东,因此家父痛定思痛,耗尽家财,都用在了整训家丁上,才有了如此兵丁,此番属下总算是没有辱没赵家的名望,立下战功,没有辜负老父期许。”
呃,张可大点点头,赵家好大的魄力,他认为赵家为了这些兵甲马匹可说是竭尽全力了,军将中有十万二十万家财的不多,但肯定是有,尤其是辽镇军将。
只是能全部用在军兵武备上的恐怕整个大明只有如此一家了吧,就是他自家也有个十余万两银子,不过他可是从未想到用在军兵身上,只是身边亲将亲兵照拂的不错而已。
赵烈此番功成也是赵家早有筹划,想到这里,张可大心中不禁泛起赵海明的影子,如今看来这才是一个老狐狸,不事声张,不过内有沟壑。
“啧,赵大人,这战马腿长腰细,筋肉扎实,马极快吧。”张可大的亲卫头子鲁升问道。
“这战马两里内疾驰,蒙古马远不是对手,不过如果是每日里行军,每日能比蒙古马少走个数里地,此外与蒙古马比不甚耐寒,再有草料里要有杂豆杂粮,不似蒙古马只有草料即可。”赵烈说的也是实话。
石岛马要比蒙古马娇贵一些,主要是安达卢西亚战马生长在较为温暖的伊比利亚,不象蒙古生长在严酷的蒙古草原,千年来的磨砺让蒙古马极为皮实。
“这倒是没有什么,军将的马匹还能少了照料。”鲁升一摇头,这都不算事。
这般明显的意味赵烈当然晓得,“这马虽说有些娇贵,不过在登莱或是南方倒是无碍,属下愿奉上三十匹战马与总镇大人,也好让总镇大人试骑一下,看看此马的优劣。”
“哦,赵千户,本镇绝无此意,此马金贵本将可是受用不起啊。”张可大摇头道。
“总镇不可推辞,此马我赵家也是刚刚引入,总镇身经百战,对于战马必是自有心得,大人试用后,也能知晓此马战阵上的优劣,也好告之属下。”赵烈心道,行了,别弄个三推三就的,麻溜利索点得了。
“大人,赵千户拳拳此心不可轻忽,还是收下为好。”鲁升早已是垂涎欲滴。
“如此愧领了,赵千户,下不为例啊。”张可大笑道。
“多谢大人,仅此一例而已。”赵烈心道,就此一遭了,当下我可是有求与你,下趟哪有如此好事,一想到张可大可是从自家手里收拢了数百建奴级兵甲还有近千匹战马,赵烈就是一阵肉疼。
同样肉疼的还有兵部职方司员外郎汤泉和,主事刘彪,接到兵部尚书申用懋前往涿州点检战功的谕令。
职方司如临大敌,要知晓申尚书可是直言此是万岁爷看重的,介于职方司郎中顾乘鹤不能轻离,这个苦差就落到了员外郎汤泉和,主事刘彪身上。
两人带领着家丁十余人,京营调来的护兵五十余,从京师出一路疯狂向南奔行,他们可是晓得离京师愈远愈安全,从京师到涿州一百五十里地,骑马怎么也得两天能到,两人不是没骑过马,不过如此长途确是头一遭。
只行了半日,两人的大腿内侧就磨破了皮,疼痛难忍,不过两人都是咬牙坚持,开玩笑,这是在荒郊野外,建奴斥候行踪不定,一旦碰上他们可是不晓得身边临时凑合在一起的所谓护卫靠不靠谱,宁可让皮肉遭点罪也要早到涿州,性命要紧。
汤泉和、刘彪一边向南疾行一边将登莱张可大痛骂不已,娘的,这时候虚报战功,让老子冒险南来,吃尽苦头,哼哼,到时不拿出数万两银子,别怪老子让你到时好看。
什么,战功为真,真是好笑,就是大明军力最强的辽镇都抵挡不住的建奴能被你个内地军镇大砍大杀,什么杀敌数千,我呸,也就是欺辱万岁和阁臣缺少见识,在我等职方司的行家看来,都是一派胡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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