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赵烈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大枪轮的大开大合,雁翎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最后,赵烈用弓箭静心,一气射了五十箭,李虎、黄汉、余大宝以及后赶来的赵猛最初十分担忧,赵烈暴烈的操练方式太容易受伤了,但最后,当赵烈射最后十箭时,以看到心无旁骛,平复如初了。
沐浴更衣后,差人唤万基回府,将十几页纸的防疫操守交于他,又细心解释了各个细节。如不得喝生水,只能喝烧开的水,检查个人卫生以及街面卫生,设立公厕,不许随地便溺,统计十二岁以下的儿童数目等等,诸如种种条目。今日起施行,这本操守不禁让本身谨慎的万基更是小心的管理难民营,他才现一点,原来大人五大三粗的身体里的细心远在自己之上啊。
早上吃早饭时,赵烈现还有三个红眼的,赵秦氏、赵锋、赵娥,尤其是赵娥,两眼高高肿起,没什么精神。
饭后,赵秦氏让赵猛陪自己去难民营去了一趟,回来后,赵秦氏收集旧衣物,收购粮食,忙个不可开交。充分挥出女强人的潜质,把管家、婆子、丫鬟调动的团团转,全力开动救济辽民。赵猛赵锋一旁配合。
赵烈是没有这些功夫了,他必须为几万人今后的生存忙碌,确切的说是冒险。
赵海明已将福海号触礁沉没,海沧三艘,苍山船三艘遇风暴沉没。这几艘海船都已经报备遇到风暴沉没,上报登州水师。
赵指挥胸有成竹,此次大功朝廷无论如何也会把威海水师战船补足,此外水师内部也有一长串的报功名册,想来也会恩准,毕竟级都是实打实的。
因此,赵烈上午到码头登上了福海号,与其他六艘船的船头汇合,交代事宜。
赵烈登上福海号时,六个船头早已等候在福海甲板上了,见到赵烈,齐齐躬身施礼,“见过大人。”这几人都是赵海明的嫡系,这也是被赵海明选中他们的因由。
这几人和赵烈官阶相同,都是百户,不过,赵烈是赵指挥公子,又新立大功,升职是必定的,几人自是恭敬非常。
“免礼,几位船头都是赵某的前辈,以后尚请多多提点。”
几人连称不敢。
“诸位,赵烈今日言明,今次,我等要深入琉球国,惩治倭奴船队。有疑问,可以说。”赵烈环视几人。
几人面面相觑,中等个,微胖的蓝祥看看众人,鼓起勇气:“大人,这是擅起边衅啊。朝廷。。。。”蓝翔眨巴着眼睛看着赵烈,话虽未完,不过意思是表明了,老大,这抄家的罪名啊。
“更换装束,旗帜,强抢货品,留货不留人,货物出手后,所有船员一成半收益,船头半成收益。保留军籍。”赵烈不耐各个解释,干脆的全盘提出。“有退出的吗。”
一众船头先是惊诧,好嘛,更换旗帜,装束,这不就成了海盗了吗,嗯,还杀人灭口,靠,真毒辣啊,大人今年才十六啊,真真的面嫩心黑啊,等等,船员一成半收益,船头半成收益,嘶,好几个人擦了擦口水,还保留军籍。这,这傻子才退出呢,在水师一年只有八个月的饷银,不是海上零星还有点进项,日子都没法过了。这是军伍合理合法的抢劫,倭国就是敌国,万历征朝鲜不就是征倭寇吗。何况又是什么事不还有赵大人顶着嘛。
“谨遵大人号令,”几人异口同声回应。
“回去通告船员,阵亡的,抚恤二百两白银,重伤致残二百两白银,重伤一百两白银。”赵烈放下最后的底牌。“船头死伤五百两白银。”
几人也果然被压弯了腰,重重叩头,“多谢大人体恤,多谢大人。”各个激动异常,这是关系到自己每个人的利益,战场上枪炮无眼,谁敢说自己没有走背字的那一天。
“今次开拔,与家人、亲戚不可漏一点口风。违令者斩。”赵烈厉声言道,眼睛挨个审视几人,几人立时感到一股冷意铺面而来,赵烈凌厉的眼神,身后亲随冰冷的面孔,表明这不只是威胁,作为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要他们的性命那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遵令。”几人恭恭敬敬的应答。
“今日起,各位称为船长,记住,我们还是明军。不是海盗,我们是为国惩罚不臣。”赵烈最后强调。动机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任何事都要有正义的理由。
“是,我等为国惩罚不臣。”几人轰然回应。仿佛真的是为国讨伐不臣般的正气昂然。
接下来,赵烈又吩咐多备辎重,多备帆索。计议三日后出。第一次会议圆满结束。
赵烈又马不停蹄的回转府内,只见府内人等正忙忙碌碌,整理库房,装运陈粮,清洗旧衣物,一副繁忙景象。
进得大厅,只见赵秦氏正歪在躺椅上休息,旁边贴身大丫鬟紫玲正在扇着扇子。
赵烈有点心痛,这番劳累都是自己引来的,却让老妈劳心劳力,却是自己的不该,毕竟赵秦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在古代已是高龄了,上前问候:
“母亲大人多多操劳,孩儿给您请安了。”
赵秦氏笑笑,“没事,看着辽民凄苦至此,心中堵,自家做些事情,心中安稳,多救些人为你们父子多求些福源。”
赵烈欲言又止,赵秦氏笑着点了一下赵烈,“又有事吧,这半年来,就是你事多,说吧,”
“母亲,我从一个勘验师傅那里拿到山东铁矿、铜矿等矿址,接下来,生铁、黄铜孩儿有大用,母亲能否差遣些得力家仆打探确实。”赵烈实在是苦于人手短缺,只能向老妈求援。
“哦,地点属实。”老妈略有疑问。古代探矿不易,走了眼的是常事。
“属实,各个地点都有村民现矿石,只不过以往无人找准矿脉。”开玩笑,都是后世大矿,虽说现今是人力开掘,只能利用浅层矿石,不过这也够自己前期使用了。
“这事麻烦,朝廷施行矿禁,只能和当地仕绅合股,”赵秦氏毕竟是独掌家中财权,经多见广,一语点到要害。
“这都好说,在他们看重的是卖矿石的收益,我家要的是铁和铜。”今后,鸟铳、大炮都是消耗铜铁的大户,自己手中没有来源,只靠收购闽铁、广铁、苏钢,空耗银两,一旦两地有失,来源断绝,就是大祸。
赵秦氏略一思索,也就点头同意,今次辽民之灾让她产生极大的不安,登莱只在辽东对岸,海面不过几百里,顺风一日余可达,登莱已是前沿,自家立足水师军将,赵秦氏深知一次大败就是灾难,一切以加强自家实力为先。只要自家官位、军力在手,今日散去的浮财日后自归。
赵烈留下了铜铁矿的几处地点,又帮赵秦氏松松筋骨。伺候的老妈眉开眼笑。
赵秦氏一高兴,就提到赵烈的婚事,“烈儿,你大舅前日来信,言道,文登县县令有一嫡女,年方二八,知书达理,容貌秀美。。。”
“母亲,海船备料甚急,我也是抽空前来,此事不急,带我回来后商议。”赵烈急忙打岔,狼狈逃窜。
赵秦氏哭笑不得,赵猛因有疾在身,多次姻缘不易,门当户对的嫌弃,愿意的赵家又不愿委屈,所以蹉跎至今,二儿也十六了,也到了年龄,不过,只要一提此事,赵烈就打岔溜号,直令赵秦氏无奈。
赵烈也是无语,自己在这个时代才十六周岁,十七毛岁,相信自己的妻子只会比自己小,来至后世的赵烈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和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的婚姻,实在是太邪恶了。
下午申时初,水师营寨响起三声号炮,赵烈急忙披挂,与一众亲随来到营寨,只见福山号正在慢慢靠港,身后几艘海沧,苍山船也缓缓进港,码头上,指挥同知秦祚、佥事李洋、各个船头,官署各级司吏一众人等都来到恭迎指挥赵大人得胜归来。
当赵海明刚一踏上码头,众人跪拜同声:“我等属下恭贺赵大人杀奴得胜而归,大涨我威海水师军威,令建奴闻风丧胆。”
赵海明右手抚胸,大喝:“大明万胜。”
众人回应,一时码头上,船上四处都是高亢的大明万胜之声。人人明白此次大胜,大家都有好处,升官的升官,财的财。
赵海明伸手虚扶:“请起,都请起来。”看看赵烈,捻须而笑,心知肚明此次大捷赵烈才是功,不过,也只有自己居功才不会让人把大功冒夺了,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百户算得了什么,被人冒领军功乃是平常事,如果没有被夺占军功才是咄咄怪事。
“今次大捷,全赖一众官兵临阵奋勇杀奴,全赖后方诸将供应粮秣,此大功乃是我等威海水师上下一心搏杀来的,我赵海明在此多谢各位。”赵海明深施一礼,究竟军伍,深知战阵争锋,属下归心的紧要,分薄功劳也是一大学问,赵海明深蕴此道。
果然,众人全部感激的又一番跪拜。赵海明一一扶起,好言激励。赵烈一边旁观,叹服老爹手腕娴熟,游刃有余,自己是大有收获。
赵海明同几位大人回到官衙会商,晚饭各级官员就在水师官署会餐,毕竟封赏没有下来,不好到威海卫中的酒楼庆贺,各船水手也是加餐庆贺,一时水师大营欢声雷动。
酒宴到了亥时中才结束,赵海明在众人的攻势中,虽有赵烈助阵,也是酩酊大醉,赵烈也有个八分醉,父子二人在一众亲随搀扶下回到官邸,赵秦氏又是一阵埋怨,各自收拾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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