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水师的码头上,赵家的行装和护卫大部登船,从此后在威海卫威海水师赵家可能就如过眼云烟了,当真可说是世事变幻。
赵海明此番一去,除非有大的变故,就只能终老家中了,一个去了势的军将不同一般的文臣,除非简在帝心,否则再难起复。
“李大人,重病在身,不能全礼了。”赵海明一身便装拄着拐杖,向前来送行的李弘道别。
“折杀李某了,本官在此预祝赵大人早日康复,也好安度晚年。”李弘虚情假意笑着拱手道。
语调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身体挺得笔直,所有的显示他李弘如今是署理威海水师指挥使,而语意更是祝赵海明安度晚年,过气人物了。
到底是憋屈多年了,临别之时多少有些忍不住暗讽了一下赵海明。
赵锋脸色涨红,就待作,一旁的赵烈拉住他,赵锋挥动了手臂一下,可惜他就犹如被铁钳钳住一般,丝毫挣脱不来。
“扶着父亲大人上船。”赵烈严厉的看着赵锋。
赵锋如今相当之敬畏赵烈,这个二哥只手擎天,为赵家开辟出大片领地,简直就是神人一般,既然赵烈话了,赵锋只好同李管家扶着赵海明先行一步。
“听闻李大人就要出征朝鲜济州,赵烈在此预祝功成了。”赵烈笑眯眯道。
“多谢吉言了。”李弘笑道,他微微的躬了躬身,赵烈三品正印指挥使,他如今只是从三品的同知署理,因此他不得不恭敬些。
当然,他心里颇为不以为然,虽说他照着赵烈差着半阶,但是李弘是水师军将,真是与赵烈这干卫所军将没什么干系,因此才说出方才暗讽赵海明的话。你赵烈就是不服能如何。
赵烈回身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道,“李大人,赵烈性子直。有话直言,我观李大人印堂黑,最近必有血光之灾,恐殃及家族。”
“你,”李弘以为赵烈还有何事。没想到听到这么句吉言,脸上立时涨红,笑容僵在脸上,他手颤抖的指向赵烈,此时他杀了赵烈的心都有,赵烈的话太特么的恶毒了。
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家丁怒视赵烈,只要李弘一声令下,就待对赵烈不利。
“呵呵,赵烈快人快语,大人信则罢。不信只当乱风过耳,别坏了大人上任的大事,告辞了。”赵烈拱手笑道,面色如常,本来粗黑的面容更是显得真诚无比。
“好走不送。”李弘咬牙一甩袍袖道,此时大好心情全无踪迹,心中大骂,尼玛,你特么绝对是故意的,就是特意来此坏事的。为你老爹的事报复我,问题是你老爹自家身体的事,同我何干。
“李大人请回,唉。最近还是小心为上,本将的话向来灵验。呵呵。”赵烈笑着拱手,然后大步离开。
李弘气的牙差点没咬断了,心里大恨,此时压在他头上多年的赵海明都不算什么了,赵烈才是李弘最恨之入骨的。在他上任大喜的日子给他添堵,还有比这更可恨的吗,没有嘛。
不过赵烈早已扬长而去,李弘也只能画个圈圈了。
真是动手拿人,他李弘真没那么大胆子,毕竟几句口角就拿下三品大员,他李弘不是孙元化。
赵海明看起来很是吃力的在赵锋和护卫帮助下上了船,李绩号的水手一通忙碌,慢慢的离开码头驶向外海。
李弘看着硕大的李绩号离开码头,这个羡慕嫉妒恨啊,恨恨的啐了一口,不过是娶了个外藩女子,显摆什么啊,返身折返官署,嗯,终于是威海水师的当家人了,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啊。
登莱醉仙楼二楼雅间中,杨景堂、孔有德、李九成、张文焕围桌而做,几人已经是喝的有点二麻二麻的。
“杨都司你说,赵海明这一去,赵家可是没有了根基,想来赵烈的好日子到头了吧。”孔有德属于越喝脸色越白的,此时他的脸色苍白,显是到了量。
“赵烈就在都司内部,以往不好动手,那是因为赵海明在外,毕竟久居登莱,有些人脉,就是办了赵烈,赵海明无恙,赵家可是豢养了不少的死士,否则京畿时不可能那般为赵家拼死杀奴,如果赵家使出暗地里的手段,呵呵,这个。。。”
杨景堂满面红光,他今天心情极好,也是多喝了几杯,难得的说了实话。
“此番赵海明一去,赵家海贸的银子也断了,赵烈就在都司内,杨大人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李九成露出两个大黄牙笑道。
“这个嘛,哈哈,”杨景堂绝对不会将底牌都用出来的,“还须等机会,唉,在官场就是这样,只能依着官场的规矩办。”
他如何处置赵烈不会与这几个二货商议的,他从心里边看不上这几个粗坯,但是有些事这几个办起来很是方便,还有些用处,此时还真不能掰了。
“杨大人,你说赵烈要是不在千户所任上了,石岛可是个好地方啊,要灰窑有灰窑,要铁厂有铁厂,还有船厂,那个码头听说也能停靠大船。”孔有德眼睛贪婪的盯着杨景堂,让杨景堂一阵恶寒。
“这个让赵烈去职好说,但是铁厂、船厂都是赵家的私产,弄到手不大容易啊。”杨景堂摇头道。
你们这般狗才也盯上了这些,有那么多好事嘛,这是杨家看中的好嘛。
“这还不容易,待辽东、东江再有战事,让赵烈领军出征,到时有了差池,兵败获罪,呵呵,抄没家产,嘿嘿,到时还不是都是由都司处置,杨大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收入囊中。”孔有德话里有话道。
“正是如此,到时杨大人可是不要忘了我等兄弟可是同赵烈大干了一场,折损不轻啊。”李九成敲着边鼓。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到时有了合适的机会扳倒赵烈,石岛赵家产业自有你等的分润。”杨景堂照例打着哈哈,他绝对不会具体说出有什么分润。
赵海明刚一去职,赵烈还在任上,这几人就开始为分赃勾心斗角起来。
“杨大人,孔大人,这个赵海明去职很是突兀啊,兵部刚刚来了出兵的军令,他就是因病去职了,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张文焕犹疑道。
“这不可能,要晓得,赵海明在职对赵家那是有百利无一害,毕竟赵海明在登莱数十年,各级衙门多少给些颜面,另外海贸的银子也是赵家的根基,如此断腕为了什么,对赵家根本没有一丝好处,想来要不是赵海明身子真是出了问题,绝不会告病去职。”杨景堂摇头道。
“依我看,赵海明不是当下出得问题,很可能身体早就不佳,但是一直瞒着,希望能好转过来,没想到兵部军令下来了,这是要他出朝鲜作战的,估摸身子顶不住,这才不得已告病去职。”孔有德将赵海明的突然去职脑补完整。
“确有此可能。”杨景堂点点头,这里也就是这个孔有德还有些斤两,不似其他两人。
“不管他赵海明如何身子不成的,反正如今赵海明丢官去职了,赵家根基已失,哼哼,日后让赵家好好爱晓得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倒时我定要赵烈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李九成一想起败在赵烈手上被迫屈膝告饶就憋屈无比。
“正是,这个仇必报。”孔有德也是红着眼珠子大吼道。
杨景堂笑着附和,心中鄙夷,粗鄙之辈。
赵海明此时已经乘坐李绩号来到是石岛。
宽阔的港湾里停泊着二三十船,很多都是外来商户前来卸货的,此地不收取厘金,没有军兵勒索,即使是交了商税还是比登州核算,有很多望山东西部和登莱南部散的货物都是在此上岸。
此时民用码头上还是热火朝天的,而赵海明则是在靠东北的军用码头上岸。
码头上,赵秦氏、赵娥都是在码头上等候多时了。
“爹。”赵海明刚刚登上码头,赵娥就扑进他怀里。
“咳咳,多大的姑娘的了。”赵海明眼中带着笑意,脸上却是故意的板着脸。
赵娥没管这些,搀扶着赵海明走着。
“老头子,这官不做也罢。如今登莱处处烽火,着实不省心。”赵秦氏安慰赵海明道。
“嗯,我也想通了,两个儿子在石岛济州北华创下了好大的基业,我也可以看心归家养老了。”话虽如此,赵海明还是极为的寂寥。
赵秦氏同他夫妻几十年,一眼就看出来了,“归家也不能安生,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呢,过个两年,那正是淘的时候,还得你好好管教,我看出来了,以后儿子们都得忙的不着家啊。”
赵秦氏也是心有所感,毕竟如今她见到两个儿子也不容易,赵烈是天南地北的跑,而赵猛虽说就在石岛,但是也是天天忙的不着家,很多时候就在官署睡了。
一提到两个孙子孙女,赵海明精神一振,立刻要马上回府,一刻也不愿耽搁。
路上看到石岛的不断变化,赵海明的心思平静不少,儿子们干的很是不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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