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刚刚那一刻，张献忠真想直接砍了这厮了事，也正是艾能奇劝解张献忠，跟他说现在形势对己方不利，听听裴小二来人所谓何事在做处置不迟，说不定还能与那裴小二有所配合，解除现在不利局面，至于裴小二与张献忠之见的仇怨，等日后推翻暴明之后，再报不迟。

        张献忠也才半推半就的摆下了这么一番鸿门宴。

        听到艾能奇的话，张献忠终究还是没有直接杀了汪秉忠，而是对外面道：“将他给我带过回来。”

        汪秉忠重新回到大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的张献忠额头上青筋暴起，杀意充斥胸膛，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想说什么尽可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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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秉忠淡然道：“我此行便是给贵军指出一条明路出来。”

        “什么明路。”

        “八大王从汝南奔走项城，随后又兵败逃到光山，所谓这不过是左良玉罢了。我有一计可助八大王除了左良玉此人。”

        “哦？”听到可以除了左良玉，张献忠眼中一亮，问道：“什么计策？快快道来。”

        “却不知八大王可否听说过凤阳？”

        “凤阳，那不是他们老朱家的祖坟？”张献忠有些不解。

        汪秉忠继续道：“我之计正是凤阳，凤阳乃是大明的龙脉所在，并无城墙，假如八大王能够星夜兼程，率领大军直奔凤阳，必能一举大败凤阳守军，夺取凤阳。届时，大明在凤阳积累了二百余年的财富全都归八大王不说，八大王也可掘大明祖坟，断了大明的龙脉。

        大明龙脉被断之后，崇祯有颜面面对他的列祖列宗？这一番功过自会有人来背。崇祯自己必然不会背，那么左良玉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到那时，崇祯效仿袁崇焕旧事，将左良玉刮了也说不定。

        更为重要的是，左良玉一死，南直隶一带久无战事，兵丁羸弱，将帅无心，江北之地将在无人能限制八大王。八大王也可效仿当初朱元璋先夺定远，滁州，庐州三州。待时机成熟，挥师渡江，拿下南京，以为根基...”

        汪秉忠一点一滴向张献忠描述着未来的大好愿景，听得张献忠紧皱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似乎有些沉醉在汪秉忠描述的前程之上。

        艾能奇一看张献忠这幅态度，暗道不好，张献忠似乎真被汪秉忠的描述所吸引，他虽然不知道裴小二的目的究竟为何，但也知道，不能完全按照对方的安排的道路行事，否则一不留神，便可能万劫不复。

        好在张献忠沉醉了一会，眼神中慢慢恢复了清明，哈哈一笑道：“我张献忠穷苦人家出身，自诩没那个本事能跟朱元璋相提并美，不过你说这个打凤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左良玉那厮肯定不会想到，我会突然向东去打凤阳。”

        “义父，不可。”艾能奇有些后悔让张献忠见汪秉忠了，这厮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不过夸夸其谈，只讲好的一方面，其中危险却只字不提。

        张献忠拦下艾能奇，对汪秉忠道：“你这厮说的挺好，也罢，今日我心情好，就不杀你了，你走吧。”

        汪秉忠施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汪秉忠走后，艾能奇对张献忠道：“义父，您切不可听从汪秉忠的胡言乱语，孩儿虽然一时不明白那裴小二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但绝对不会好心给我们指点出路。”

        “好了，云枝你说的我都知道。”张献忠一收刚刚沉迷之色，冷静道：“我张献忠几斤几两我还分得清楚，自然不会白日做梦去效仿什么朱元璋。不过，汪秉忠所言的凤阳却是是我刚刚没有想到的去处。”

        艾能奇还想再说，却被张献忠拦下，“我要做的不是真要去进攻凤阳，而是做一个姿态，咱们大张旗鼓去进攻凤阳，就看看那左良玉的反应，要是他跟上咱们，那么咱们便派出少股部队在河南等地活动，迷惑左良玉，调动左良玉。

        等左良玉被咱们牵制鼻子走的时候，咱们便可伺机找机会埋伏，大败左良玉。如果左良玉没有上当，不随我们向东，咱们也可以趁机脱离左良玉的进攻范围，去南直隶一带刷刷。”

        艾能奇听张献忠说的清醒，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被裴家军拍的人牵着鼻子走就行，当下对张献忠抱拳道：“义父英明。”

        于此同时，远在汉中，裴小二已经回到了南郑数十天的时间了。此时后军刘先春也已经抵达了汉中，协助裴小二掌管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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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初春，正是播种时节，耽误了农时，那么等到秋天整个汉中，包括裴家军都要饿肚子。是以这段时间裴小二刘先春作镇汉中，将汉中、郧阳的地图鱼鳞册等地全都翻查了一遍，不仅如此，还在南郑，城固，洋县，西乡，金州，汉阴等地实地走访。

        但走访的结果却令裴小二越来越心惊。汉中战乱四五年，土地早已经变成一片荒芜，大片大片的农田上长满了野草，水利沟渠也都被堵塞，根本就不能用。更重要的是，长久的战乱对人口损失极大。

        裴小二从汉中知府衙门中了解到，崇祯初年，汉中府有户八万四千多户，人口超过八十四万多人，然而到了现在，才几年过去，汉中地面上十里之内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当然，有大量人口逃入附近的山脉之中，比如北面的秦岭，南面的米仓山。这段时间，裴小二也派人深入大山，劝百姓下山耕种，但算上这些人，汉中的人口预计也不会超过二十万人。

        本来裴小二还想在汉中休整几年，种种地，恢复经济，发展人口，但看到这幅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就算给他十年时间他也恢复不到崇祯初年的水平，而十年之后，大明还在不在尚在两说。

        裴家军在河南整编，共计有正军十万人，后军八九万人，两项合计共计快二十万人。经过长久大战，大军损失不小，且将一部分受伤，残疾不适合再留在军中的人剔除之后，大军一度濒临五万左右。

        后来与刘知足相遇，裴家军才稍稍恢复一些，现在足有七万人。七万人正军，加上后军大批家眷，也有十余万。

        这么多兵力，要不是有在河南一路搜刮，最关键是在南阳得到的军粮，汉中这点人口，根本就养活不起。不过存粮终究有吃完的一天，等到那时，在真正是个死。

        不能在汉中浪费时间，裴小二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将南下攻蜀列上了日程。不过，连番大战，士兵不仅损失惨重，就连精气神也都消耗严重，此时攻蜀，不异于比他们送死。

        裴小二将自己关到房间内冥思苦想了整整三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大军无法进攻皆因疲惫，而身体的疲惫休整一个月也就过来了，最关键是精神上的疲惫。既然精神上疲惫，那就需要一剂猛药，来刺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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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小二想到的这剂猛药就是给大军按军功分田。在这个时代，最主要的生产资料，便是田地。将土地分给有功的将士，不怕将士们不卖命，同时也可以将手下的将士与自己深度捆绑，一举多得，至于有什么后果，现在反而不重要了。

        说干就干，在裴家军没有敢反对裴小二所做的决定，即使是刘先春，刘知足等人。下了决心之后，裴小二将替换下来的伤残士兵聚拢在一起，经过简单培训之后，便带着尺子走遍汉中每个角落，丈量土地，为大军分田做准备。

        铺垫完毕，明天打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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