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二终究还是没要了张志远的姓命,也算是给老弟兄一丝情义吧。
回到中军大帐,裴小二高居上首,下面朱将依次排开。“城中的情形究竟如何了?我父是否能够确定在城内的秦家叔侄手中?”
\"回大将军,卑职曾亲如剑州城内,亲眼看到了裴老太爷真容,可以确定,老太爷却是为秦家叔侄所擒。\"位于末座刘士斗,起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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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二看此人面生,有些奇怪,问道:“你是?”
“罪臣乃是伪明的建昌兵备佥事刘士斗,大将军克成都后,罪臣为大将军所擒,后来幸得裴猪儿将军垂青,给予罪臣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罪臣这才能够窃据于此。”
建昌兵备佥事刘士斗?裴小二在心中思索一番,并没有此人的印象,不由得看向一旁的裴猪儿。裴猪儿面露尬色,低声道:“大将军不是让乔淳派人将秦拱明的劝降书送来么,就是这个刘士斗亲自送来。后来,我见此人有点本事,便想留在身边,处理一些文书事宜。”
原来如此,裴小二已经能大概猜出什么原因了,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了躬身谨立的刘士斗。成都自攻破到平稳下来,至今也不过月余,然刘士斗却能够从一介俘虏,摇身一变,半只脚踏入了裴家军核心决策圈子。qqxsnew
先是入了乔淳的法眼,后来又得到裴猪儿的赏识,刘士斗这人的钻研功夫,着实令人钦佩啊。仿佛感受到了裴小二灼灼目光,刘士斗的腰弯的更低了。
“既然裴猪儿赏识你,那你就在他身边好好做事,不要三心二意,你可明白?”
“是,卑职明白。”刘士斗知道这是裴小二的敲响,顿时恭顺的答应下来,不敢有丝毫异动。
“嗯。”裴小二点点头,“说一下剑州城内的具体情况吧。”
“是。”刘士斗清了清嗓子,道:“大将军,诸位将军,以我多次如剑州城内之观察,剑州城内大体上还算安稳,秦民屏与秦翼明叔侄二人所率领的白杆兵并没有做残害百姓之举,加上我裴家军通融,城内百姓的基本生活还是能够得到保证。
城内的白杆兵大致有近万人上下,全都配置在四周城头,剩下两千军守着州衙,想必是作为后备,同时也是看守老太爷。至于秦氏叔侄的态度,则颇为暧昧,一会说要投降裴家军,一会又说要守住剑州,摸不清具体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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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二摸了摸下巴,对于秦氏叔侄的态度也分不清那个才是真。半天,开口:“城内现在还有多少粮草?可供白杆兵食用多长时间?”
“剑州是汉中与四川的中枢,咱们从汉中运过来的粮草大多都是走剑州一线。卑职逃出剑州的时候,剑州城内上有七万石粮食。卑职只来得及烧毁其中的两万石,预计城内还有五万石粮食,估计够一万大军食用一个多月。”
裴小二循声望去,正是满脸愧色的张志远。
“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毁掉关键粮草,不留给敌人,张志远你也算尽责了。”
听到裴小二的安慰,张志远心中顿时流过一股暖流。原本愧疚的心,更加惭愧。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对于自己这个堂兄张志国实在是太过于放纵,以至于最终酿成如此大祸。
“打也不打,降也不降,这秦氏叔侄到底想要干什么?”裴小二还未说话,裴猪儿便不满道。
“打也不打,降也不降。”裴小二灵光一闪,“唯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在拖。”此言一出,裴小二的思路瞬间通畅,“城内的秦氏叔侄一直被咱们包围在剑州,对于外界变故必然一无所知,或许他知道秦良玉已经战死,但他们绝对不知道官军会败的这么惨。
那么这样拖下去,等到白杆兵,或者是四川的王维章北上,亦或者是北方的洪承畴突破我军防御,如此一来,他们不仅有一条生路,或许还能给死去的秦良玉报仇。”
“他奶奶的,我当是什么,原来一直把我当猴耍。”裴猪儿顿时怒气冲冲站起身,“大将军稍待,我这就去率领大军灭了他。”
“站住。总是这么慌慌张张,成什么大事?”裴小二训斥道。在他看来,既然秦拱明都能降,那么剑州城内的秦氏叔侄未必不可降。如果他们降了,好处可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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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自家老爹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全,其次,能收编白杆兵,让其用兵与川南,日后攻略贵州云南就方便许多;最后,也能最大程度避免伤亡,避免自己与石柱残余土司兵之见的仇恨。
川南土司一大片,他们半数以石柱秦家马家为首,如果能顺利招降石柱,那么这些土司顺势也就全都投降裴家军,不用裴家军士兵一个山坡一个山坡去攻取。不管从什么方面看,招降这些人,对裴家军,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一件好事。
“刘士斗,你可愿再进剑州一趟,将四川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熄了这条心,投降与我,否则,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就在裴小二大会诸将之际,剑州城内已经是白布素裹,纸钱飞舞。秦民屏、秦翼明正在给秦良玉戴孝。秦翼明额头上带着白布,跪在秦良玉的灵位前,担忧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秦民屏。
“叔父,大哥前几日送来的招降书,言姑母让他向哪贼人投降,你觉得此言是真么?”
“住口。”秦民屏勃然大怒,呵斥道:“你姑母一声忠于大明,忠于百姓,为国家征战二十余载,又岂会做哪些猪狗不如之事?”
“那大哥在信中...”
“此必然是贼子的攻心之计,无非是诱使我等投降罢了。然越是如此,就越是能够说明王大人攻势之猛,令贼子难以招架,否则他们又怎么用如此下流手段?”
“王维章要是有那本事,也就不用被贼人打进四川了。”秦翼明嘀咕。
“你说什么?”秦民屏暴呵,吓得秦翼明颤了颤,不敢顶嘴。看着不敢反驳,但满脸都是反抗之意的侄子,秦民屏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其实在内心之中,秦民屏早已将秦拱明书信中所写信了七七八八。他这样做,无非是让秦翼明莫要灰心丧气罢了,要是连他都没了必胜的勇气,那么其他士卒岂不是更加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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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秦民屏的内心也在抗拒承认秦良玉临终前命令秦拱明向贼人投降。自家姐姐英武一世,忠义一世,他不能让她临走,落下这么一个骂名。
秦翼明看秦民屏脸色稍稍缓和,又道:“叔父,那贼子的父亲尚在我们手中,要不咱们可用其给麾下的儿郎们换回一条生路。”
听到此言,秦民屏沉默了下来,久久不语。秦翼明以为事有转机,接着又道:“孩儿以为,四川沦陷之势,已经不可避免。咱们秦家为了大明,为了朝廷,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也是时候想想我们自己,想想治下的儿郎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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