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不信的。”玉竹答了话，又接着说道，“只是，究竟是谁伪造了一封信放进秋桑的房里呢？我实在想不通。”

        “你见过那封信吗？是否是宋川的笔迹？”赵云衿问道。

        “妈妈拿着信来质问我的时候，我粗粗看过，很像是宋公子写的。”玉竹答道。

        赵云衿追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说那封信是伪造的？”

        玉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磕磕巴巴道：“许是因为我整日为了此事胡思乱想，一时想岔了。”

        赵云衿看着玉竹，接着问道：“秋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程俊想要带她私奔的事？”

        玉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来：“大人，我不是说了吗，直到程公子找上门，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赵云衿回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只是好奇，秋桑的嘴真有这么严吗？还是说，你一早就知道，只是不肯承认呢？“

        “她真的没有告诉过我。”玉竹停顿片刻，补充道，“如果她事先告诉我，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这么说？”赵云衿问道。

        玉竹回答：“如果我早知道她打算私奔，我一定会劝她不要这样做。”

        赵云衿一挑眉：“这么说来，你是希望她认命？”

        “不是的。”玉竹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太危险了，也许……可以想别的法子。”

        赵云衿再次打量起玉竹的神色，随后说道：“好，多谢你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玉竹站起身来正要离开，便听见赵云衿接着说道：“平日是谁伺候你的起居？麻烦你让她来一趟。”

        玉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个十三四岁的粉衣女子从楼上下来，站定后张望一番，便径直朝着赵云衿的方向走来。

        “大人，我是玉竹姑娘的丫鬟，你可是要找我？”粉衣女子怯怯地开了口。

        赵云衿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粉衣女子回答道：“我叫小翠。”

        “小翠，你不用紧张，先坐下吧，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你。”赵云衿指着她对面的椅子说道。

        小翠听话地坐下，抬头问道：“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赵云衿想了想，问道：“你伺候玉竹多久了？”

        “三年多了。”小翠答道。

        赵云衿接着问：“那么，玉竹和秋桑的关系如何，你可清楚？”

        小翠挠了挠头，说：“我觉得……秋桑姑娘很依赖玉竹姑娘，她三天两头就来玉竹姑娘的房里，大概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吧。”

        听小翠这么说，赵云衿便追问道：“你不知道她们平日说些什么吗？”

        “不知道。”小翠摇了摇头，接着说，“玉竹姑娘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把我支出去。”

        赵云衿转而问道：“三月初一那天，玉竹有没有出去过？”

        小翠摇头答道：“没有。”

        “她那天有什么异常吗？”赵云衿随即问道。

        小翠仔细回想一番，才说：“说不上有什么异常。只是……她那天似乎没什么精神，一直待在房里，还让我别打扰她。”

        赵云衿紧接着问道：“你那天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小翠答道：“那天，她房里的客人直到日上三竿才走，等客人走后，我就提着热水去伺候她梳洗了。”

        “你说的那位客人，是这里的常客吗？”赵云衿又问道。

        小翠否认：“不是，从没见过。”

        “好，多谢你了。”赵云衿停了一会儿，才说，“莺儿在吗？我还有话要问她。”

        小翠说道：“我刚才听到徐妈妈让莺儿出去采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赵云衿闻言，便说道：“好，那你可以走了。”

        眼见小翠渐渐走远，而赵云衿却用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韩平遥忍不住问道：“赵司直，你问出什么了吗？是不是玉竹干的？”

        “说不准。”赵云衿有些犯愁，“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很有问题，可是我又没找到问题在哪儿。”

        “那……我们要等莺儿回来吗？”韩平遥问道。

        赵云衿摇头：“时间宝贵，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韩平遥接着问道：“去哪里？”

        赵云衿站起身，说了句：“清河酒馆。”

        韩平遥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哦，你是想去查实，曾业在那里待了多久。”

        “没错。”赵云衿回道。

        清河酒馆离北曲不远，二人一路打听，很快就到了酒馆门外。

        门内有一人正站在酒埕边点货，他一抬头见到外边来了两个身着官服的人，立马热情地迎上来，问道：“二位可是来品酒的？我们这儿的女儿红，是平康坊一绝，要不要试一试？”

        赵云衿瞧着说话的男子，一时分不清他是掌柜的，还是账房先生，便试探着问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正是。”那人答道。

        赵云衿便接着问道；“贵姓？”

        掌柜的见赵云衿并非为了喝酒而来，不由得疑心自己惹上了官非：“小的姓周。两位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呐？”

        赵云衿并没说明来意，只是问道：“周掌柜，你认得春风楼的曾业吗？”

        “认得，认得。”周掌柜说着眉头一皱，“他又惹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赵云衿不解。

        周掌柜解释道：“因为今天早上有个官爷来问过他的事情。”

        “我们正是为了那件事来的。”赵云衿开门见山道，“你再仔细想想，曾业那天是几时来的，几时走的？”

        周掌柜感到为难：“这里每天有这么多人进出，里里外外又都是我在打理，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要不是他那天走的时候非要问我时辰，我连他来没来过都未必记得。”

        赵云衿见周掌柜说得诚恳，便问道：“你这儿的跑堂对曾业有没有印象？”

        周掌柜遗憾道：“实在不巧，原先的跑堂回家乡奔丧去了，现在这个是来替工的。”

        赵云衿想了想，又问：“那天在酒馆里跳舞的舞姬呢，她在不在这里？”

        周掌柜一拍大腿，说：“哦，是了，小荟可能知道曾业是什么时候来的。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喊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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