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库房内,地上躺着两个黄毛混混,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
除了呼吸以外,就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骰子倚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左右吹了两下,慢慢的把嘴唇收紧试探茶水的温度。
品完茶以后,将杯子递给一旁站着的小弟。
然后语气祥和的问道:“八齿钉在哪里呀?你们告诉我,货仓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我还额外给你们一笔钱。”
混混张了张嘴,从胸腔里面借着五脏六腑的力气,把那微弱的声音漏了出来。
“我真不知道,以前听菜市场的贩子说过,他是他妈妈带大的,叫黄思菊,几年前就病死了。”
“我们只知道这么多。”
金爷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震,立刻从椅子上爬起来。
把脸凑到混混的脑袋边,又问了一句:“说清楚点!菜市场哪个贩子?”
混混呢喃着答复:“孙记干货,老孙头,他什么都知道。”
金爷听后露出复杂的表情,短暂的呆滞以后,立刻吩咐小弟前往菜市场。
话说自从青面獠在那晚的争斗中被八齿钉反杀以后,金爷就一直在找寻失踪黄通的下落。
这条狼崽子不除掉,谁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
另一边。
米铺照旧生意火爆,突然挤进来几个戴红袖章的工作人员。
“你们卖熟食有办健康证吗?”
老板赶紧从墙上把挂在板子上的各种证件都拿了过来。
工作人员点点头,做了记录,然后又问道:“就你们两个人吗?”
老板回头看了看后厨,锅里的油还在炸着米糕,筷子却掉在地上。
后面的窗户敞开着,黄通早已不见了踪影。
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堆着满脸的笑容:“我们新雇了一个打杂的伙计,他已经去办健康证了,还没有发下来。”
工作人员又记录上,然后严肃的说道:“从事食品相关的劳动者,必须要办理健康证件,保障消费者的权益,谢谢您的配合。”
老板把证件收起来,连连点头:“一定一定,我们跟伙计说了,证件下来以后才能到这来干活的。”
小油菜看着不远处,那群商贩又围了过来,一个个都盯着米店这边。
不用想肯定是他们打电话举报的。
等到工作人员离开以后,老孙头还探着脑袋往米店后厨瞧了瞧,擤了一把鼻涕甩到地上。
然后回到了商贩堆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肯定就是用了一个没有证件的黑户!”
“人家一来检查,里面那个厨子就不见了!”
冯老板一脸急迫的表情:“你是说那个身上缠着布条的人?还真是!厨房里面这么热,他居然还缠着布条。”
“肯定是有什么传染病!”
他故意把传染病几个字说的很大声,那些顾客一听,又联想到刚才工作人员的检查,立马就散了。
还有几个把刚装好的米糕给退了。
看到这里,冯老板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起来。
小油菜却气的想上前理论:“你们怎么就偏要揪着我们不放呢!哪里惹你们了!”
她爸爸赶紧把女儿拦住,示意她别跟这些人计较。
冯老板也不搭腔,摇头晃脑,一脸得意的哼着小调离开了。
就当这些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铺面上时,老孙头发现自己家的铺子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那些人参,咸鱼,桂圆肉什么的掉的满地都是,几个黑脸大汉还在不断的扔他东西。
老孙头是又急又怕:“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只见金骰子走了过来:“你就是孙老板?”
“黄思菊你认识吗?”
老孙头被吓的一股脑的跟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赶紧点点头:“都死了两年多了,八齿钉的娘嘛。”
“以前住一个镇上的,我只知道她以前在百货大楼当售货员,一直没有男人,独自抚养八齿钉长大,儿子也跟她姓。”
临走时警告老孙头:“以后管住嘴,再听见你乱说关于八齿钉的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金爷问到了具体地址以后,就招呼手下离开了。
老孙头看到自己店里这一片狼藉,货全毁了。
急得跳起来,两只手一张一合,直拍大腿两侧,像一只受到惊吓的老母鸡。
他哭着抱怨:“都怪你们噢!非要我来管这闲事!”
其他商贩又围在老孙头的铺子门口,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也不帮忙,也不答话。
晚上,黄通回到了米店,跟父女两人做了最后的道别。
“这块地方,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不能再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说完他又掏出一个盒子,里面都是米铺老板分给他的钱。
“像我这种亡命之徒,钱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们拿去好好经营店铺啥的。”
说完又掏出了几张纸,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
“还有就是所有米糕什么的制作方法,都在这上面,照着做就行。”
交代了这些,黄通就要离开了。
小油菜非常不舍的对黄通哭着说:“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混混又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米铺老板也开始挽留:“你还是别走吧,或者咱们一起搬到其它地方再开一个铺子也行啊?”
黄通停顿了一下:“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一定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们,如果是混混,你们就直接报警,不用理他们说什么。”
“像我这种混江湖的,跟你们正常人不一样,我只能像老鼠一样,过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活。”
之后,他就在米铺父女俩依依不舍的注视下,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黑暗的菜市尽头。
第二天早上,平静的菜市场大街上,传出一阵阵嚎哭的声音,听的人心烦意乱。
米铺父女俩原本打算今天歇业一天,毕竟主力队员离开了,他们也要重新计划以后的经营方式了。
可是这悲凉得哭喊声实在太闹心了,小油菜好奇心重率先跑出去看。
原来是隔壁的老冯,他家的店铺也被砸了,一看就知道是黄通安排的。
不但把所有的油都倒在米跟面里,还糊的屋里面到处都是,辣椒酱老抽什么的调料瓶也泼的到处都是。
墙壁上画了几个很丑的大字,写着“害人害己”。
小油菜偷偷的小声说了句“活该!”
她爸爸立马把她拖回铺子里了:“别这么说,菜市场里的买卖都不好做,大家都一样,都是穷苦人。”
小油菜却很不解:“你还同情他!他才刚刚陷害完我们啊!黄通大哥肯定就是被他弄走的。”
她爸爸无奈摇着头:“你黄通哥哥这件事,做的太过了。”
“人啊,只要是掉到了贫苦的环境里,那就像盐碱地里的种子。”
“这土里要是不长东西还好,如果只是光溜溜就长出那么一根苗,所有的种子都会恨你的!”
小油菜还是想不通,撅着嘴巴:“我就是不服!他就是个坏人,就应该恶有恶报。”
他爸爸停下手里的活,坐到小油菜身边问了她一个问题:
“如果你黄通大哥,当初是被老冯救了,把咱们这边生意都抢跑了,你会不会恨冯老板?恨你的黄通哥哥?”
“你黄通哥哥没来的时候,冯老板对咱怎么样?是不是还安排过伙计帮咱们卸过货。”
小油菜突然感受到了那种窒息的无助感,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心里一阵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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