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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舞会之一:开场小插曲

        八点整,明晓昕身着一袭黄色长裙,高跟随着轻柔的节拍踏起,怀惴兴奋而忐忑的心情,穿过绿叶门帘,进入期待已久的探秘之地。

        “勇敢地走进去,找到他。”杨乐儿的声音伴随优雅的旋律在耳边荡起。

        一张又一张的华丽面具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感到了一种胆怯的紧绷感和兴奋的麻痹感,大脑顿时就失去了方向感。四周弥漫一团微弱的光晕,让她的神智不自禁沉溺于一种放纵的迷惑。偶尔投射而来或强或弱的光束,却是让她的精神得以一振。她的呼吸渐渐加重,脚步亦是开始不听使唤,正向那光芒聚焦之地迈进。

        她并未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受控制的,从人群中走向那鹤立鸡群的位置。也许是一种潜在的欲望,在光影的刺激之下,点燃了放纵的行为。

        当她的左脚抬起,正要踏入光圈之际,一股力量从身后迅速地把她扯了出来。她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尽管没有见到面容,身体的接触已让敏感的她知晓来者何人。这一种熟悉甚至是让她感到诧异的,仅仅是气息和动作,似乎就让她形成了一种独是对他的敏锐记忆。

        “还是古先生的眼神厉害,一下子就识出了佳人。”随着拍掌声,音色显然是最佳的识别特征,是杨乐儿清脆的笑声。

        “连这点本领都没有,如何能抱得美人归啊!”李晨曦提起放浪不羁的腔调,附和而来。

        绿叶帘围起的角落,是最佳的窥视点。杨乐儿凑近了她,挽住她的手臂,严肃地提醒着:“在丘比特之声响彻全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越入雷池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有什么后果?”她是有点好奇,有点惊讶。

        “滑稽舞逗秀场。”李晨曦说着就摆弄起灵活的四肢,修长的身躯显然摇摆得更是逗人,惹来笑声一阵。杨乐儿不愧是犀利人妻,立马是摇摆上场,为君助阵。他和她便在一旁咬着耳朵细语,嘴角荡漾着粼粼微波。

        闪光一现,一股莫名的怒气正向她冲去,他及时地扼住了始料未及的蛮力。李晨曦死死地盯着落在手心的链坠,脸色死寂一般地可怕。她该是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刻的,只是没有想到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的内心比预想中的更为惊慌,甚至是害怕了。

        “放手!”他收紧了手心的力量,镇定自若的神情,紧紧握住她的手的大手,恰似给了她最大的庇护。只要有他在身边,即使天要塌下来了,她也能安然迎接末日的到来。

        “你发(什么疯呢)……”杨乐儿的话音刚起,李晨曦那犀冷的眼神迅雷般冲她而去。杨乐儿的眼神里不但没有一丝畏惧,反而越发冷静,让人看得发冷。李晨曦终究是松开了手,垂下了眼神,没再抬起,沮丧的气息吐出:“你赢了,彻底~~赢了。”

        看着李晨曦的身影穿过绿叶帘,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她感到的是一种心疼和怜惜。这一种感觉,让她更加的确定,这一生,再添上的两个人,是她异常在乎的。

        “我去看看。”她率先开了口,正是她想让他去做的。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身影,她感到的是一种可以有所依赖的温暖。

        杨乐儿的眼神保持着方才的决绝,冰冷的面具之下,却是流淌着痛心的泪水。她执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决定,即使是忍痛割爱,也在所不惜。然而,这一种随之而来的情感冲击,让杨乐儿有了一种承受不起的脆弱。正是在此时,她用力抱住了她,给了杨乐儿支撑,给了杨乐儿勇气。

        一双黑亮忧郁的眼睛,在阴暗的角落默默地窥视着,隐约现出了艳红色的绸缎。

        他寻着淡淡的烟味,绕过拐角,便看见了李晨曦。李晨曦头仰靠在墙上,目光斜出外边喧闹的小街市,唇间轻轻吐出一缕懒散的轻烟。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双手握住了前边的栏杆,俯身看出外界的喧嚣,放任李晨曦在一旁独自卖酷悲伤。过了一会,男人之间的沉默终究是沉入了天那一边黑暗的深邃。

        “刚才我发火了?”李晨曦自嘲地哼了一声,仿佛得了局部失忆症,不得不怀疑脑中残留影像的真实性。李晨曦感到自己累了,有多不容易才能去承认的疲累,终究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之中,所有的不羁和倔强都不得不被折腾得筋疲力尽。除了一些掩人耳目的小打小闹,他们实在是吵不起来了,再也吵不起来了。李晨曦的呼吸很重,很重,重得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李晨曦的眼睛木然地停在那一片模糊的区域,看不清那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人,又在上演怎样的一场又一场的故事,却是看见了自己的心境有多凄凉,此刻只想独自一人:“你先进去,我再抽一根就进去。”

        他稍稍侧过头,目光低着,自然是了解的。他转过身,掌心的重力落在了李晨曦的肩膀上:“要面对的,始终是躲不过的。”

        他毫不迟疑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用力捂住与李晨曦同样沉甸的心脏。他的视线依然与地面交接,害怕那抬起的目光,会不自觉迎上那一对晶莹剔透的眼眸,满布期冀,继而满布血丝。

        指节之间的香烟,未添上火光,便在颤抖中挤压变形,从而脱落。李晨曦握紧了栏杆的把手,说是一种愤怒,说是一种痛心,不如说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脆弱。这么多年来,李晨曦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特定的身份,因杨乐儿而存在。当握在手中的力量开始失去控制,没有了方向,一直以来积聚的恐惧亦随之崩盘。李晨曦合着双眼,强忍的男儿泪打湿了冷峻的脸庞。

        盛放的白玫瑰,娇嫩的脸蛋从花蕾中探出,晃荡纯净无暇的笑容。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如雪花般飘落,洁白的舞衣,旋转出纯美动人的身姿。一个小男孩站在一旁,伸出小手接起洁白的花瓣,一直对着那个小女孩在憨憨地笑。眨眼间,眼前的一切都在快进,加速下落的白色花瓣打在了小男孩的脸上,小女孩旋转不止,如被飓风席卷。小男孩跑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要抓住小女孩。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白色的玫瑰花瓣已是散落一地。李晨曦仰起头,看到的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一个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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