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昕正漫不经心地走在教学楼里的小道,低头扫过脚下的路,毫无焦点。恍惚之间视线里多出了一双脚,她本能地灵活绕过障碍。
“晓昕师姐。”
她迈出的脚步被熟悉不过的声音绊住,转过头看到一张稚嫩的脸,只是以为那一天之后她们就不会再单独见面。她挤出微笑,转过脚尖的方向。陈可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她礼貌性地问。
“师姐,我心里很不舒服很气愤,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气愤?”她愣了一下,“想不明白什么?”
“在很多人看来,很多方面,我都要比师姐优秀,为什么古淳师兄选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面对这个直接而现实的问题,她心中的梵钟被敲响了一下,也难以给出答案:“我也不知道,这个你应该去问古淳。”
“从古淳师兄脸上的笑容我就能知道,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古淳师兄总是不顾一切地帮我,保护我;上一次在假面舞会,师姐也看到了,不是吗?”陈可突然像瘪了的气球一样,“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古淳是喜欢你的,这种喜欢就像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难道对师姐的喜欢,就是男女之情了吗?”
面对陈可突然急起来的样子,她的身体反射性地紧绷了一下。她移开眼神看了看远处,吞咽了一下。难道她需要和一个小妹妹去争论所谓的男女之情吗?这显然是不符合她的性格的。
“我觉得我们没有争论的必要,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看法。”
此刻,她只想尽快结束她们之间的谈话。陈可却展现出了小女孩的不依不饶:“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越是唾手可得,越是视而不见。师姐一直对古淳师兄忽冷忽热的,所以古淳师兄才想要征服。”
她不想在一个争辩无益的话题上继续浪费精力,稍动脑子转了一下方向:“你很喜欢古淳吗?”
“古淳师兄是我唯一主动爱上的人,我可以为他放弃一切,这种爱是深到你想象不到的。”
她忍不住笑了。如此信誓旦旦的爱,却没有任何的论据支撑。她不得不觉得这是无聊校园生活里的一种荒诞。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男孩,她的大脑更是坚定了这一种看法:“我不这么认为。你拖着一个男人的手向另一个男人告白,这种喜欢不见得比一条小溪的水深吧。”
相比明晓昕的淡定自若,陈可的脸涨得通红。一股怒气正欲乱喷之际,一把磁性的嗓音从旁杀出:“晓昕师姐。”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张瑞谦看了一下陈可的脸,故意说:“怎么可能忘记。能让古淳师兄和我姐夫当保镖的女人,就你一个。”
“不做电灯泡了,先走了。”她机智地抽身离开。
刚下到一半的阶梯,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笑意冲她而来。她定睛看了看,倚在隧道口的身影,不正是那个诡秘的调酒师,JK。
“我们这算是偶遇吗?”一扫方才的郁闷,她打趣地问。
“我问杨乐儿要了你的时间,刚才正好看见你有事要处理,就在这里等一下。”JK答得直接。
“这可是故意来找我的,真难得。”她笑得很爽朗,看了一眼他肩上的背包,“这就是你全部的家当?”
“我们这种人四海为家,不应该带着负担上路。”
“什么时候走?”
“晚上八点的飞机。”
“去哪里?”
“云南。”
“那一定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他们都会心地笑了。对于刚刚相识的JK,明晓昕有着一种莫名的通透感,言语之间也无半点生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或许就是这一种缘故。
艺术楼,画室。
“Hey!”李晨曦朝着走到门边的赵婕喊了一声,“我们明天去小洲村,一起去?”
赵婕绽开了笑容,走出门外,背对着他,伸出食指,摇摆了几下手臂,大声说:“我就免了,惹某人不高兴就不好了。”
李晨曦的眉毛上扬,竟是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终于学会不给自己找罪受了。”
水榭,水果拼盘,两杯鲜榨果汁。JK正襟危坐,双肘自然靠在扶手上,十指指尖相合,砌出三角锥,全身萦绕着一股诡秘的气场。迎着她直勾勾的眼神,JK率先开了口:“你怎么用这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让人瘆得慌。”
“你过来就为了看我一眼,我会想多的。”
“作为女神,完全有这种特权。”
女神?她的心里是直冒冷汗,皱了一下眉头,慢慢地咽下口中的橙汁,淡定地说:“这一点,真有李公子的风格。我不会这么容易上当的。”
“李公子说话轻浮,但从来不说违心的话。我嘛,一向是审时度势,但从来不说假话。”
她爽快地笑了,带了点羞涩。JK继续说:“我今天来找你,除了看你一眼。还有一些事,关于古淳的,你有知道的必要。”
从JK与古淳相遇,到古淳离开上海,JK把所有的枝节和盘托出,并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绑上了一枚定时炸弹。她极力缓解全身紧绷的神经,稳住声音:“为什么要告诉我?”
“韩家关系复杂,大小房争产迟早会爆发。这一枚定时炸弹迟早会被引爆。古淳在这个事件上毫无思考能力,只能把决定权交给你。”
她的手紧紧地扣着,此时又加了几分力度,眼神移向别处,又重新落在JK的眼里,平稳地说:“我有什么资格可以来做这个决定?”
JK的十指扣在了一起,语气稍加了些许沉重:“我知道很难。总要有人来背负这一件事,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她垂下了眼,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涨红了双颊。她抹掉泪珠,喝了一口橙汁,不停叉起水果放进嘴里。她没敢抬起眼神看JK,害怕眼泪还会克制不住地往下掉。JK一直注视着眼前女孩的一举一动,不得不感叹她内心的隐忍和坚强。过了好一会,一切又恢复如常。
“上次送你们的玫瑰手环还在吗?”JK有心问了一句。
“都在我这里保存着。”
“手环里嵌入了Forgetting?Bar的识别芯片,好好保存,总有一天你们会用到的。”
“听着你这话,我一定会去上海,对吗?”
“随缘。”JK从座椅上站起,提起椅脚的背包,“我的时间到了。”
当JK转身的一瞬,她脱口而出:“JK,谢谢。”
JK走近她,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留下一句:“我们会再见的。”
看着JK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她的内心满是不知所措,大脑仿佛被上了锁链,无法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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