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昕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门咔的一声开了，一对明亮的酒窝映入眼帘。杨乐儿拉着她进了屋，把她安置到床边，把一瓶柠檬茶塞到了她的手里，晃荡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就这么放心让古淳去英国，万一在外边遇到了一些不要脸的金发尤物，不就亏大了吗？”杨乐儿直入主题。

        她看着杨乐儿，脑海里浮出了一个问号：“要因为这种概率性的事件，我就去剥夺古淳追求理想的机会吗？”

        杨乐儿伸出手固定住她的肩膀，以严肃而略带强势的口吻说：“不是剥夺，是要有危机意识。如果你认定古淳是你今生的最佳伴侣，你就要想尽办法把一切的风险降低，把他守住了。”

        “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她皱起眉头，嘴边的笑容颇为勉强，“你对晨曦不是放手了吗？”

        “我们俩和你们俩，情况哪是一样的。我和嘻嘻心里都清楚，我们不适合成为彼此人生的伴侣，放手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她看了杨乐儿一眼，低下眼，微微笑了，略带些无奈和忧伤：“我没有这样的底气，我会是古淳最好的选择。我们都还很年轻，如果他想飞，我想给他一双翅膀，而不是成为他的绊脚石。”

        “晓昕，人不能活成圣女啊，这样的活法太折腾自己，太受累了。做女人就要自私一点，多考虑自己的需求。”

        “我没有要做什么圣女啊，也不是自不自私的问题。”她抬起眼看着杨乐儿，眼眸里温和而坚定，“选择和决定无非就是权衡各种因素的结果。我根据我们两个的需求、机会、承受力进行了权衡，目前我最好的选择和决定就是放古淳走。”

        “真是只倔强的小绵羊。”杨乐儿流露出一丝无奈，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如，你和古淳明天先去领个证。”

        “这不能随便开玩笑的，我们连自己都还没做好，怎么能对婚姻和家庭负责。”

        “看吧，两个人的反应就活像是一对双胞胎。”杨乐儿环抱住她的肩膀，心里何尝不明白年轻的多样性和不确定性，“如果以后古淳辜负了你，我一定能帮你找一个更好的，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古先生，生生世世眼馋，折磨他这一辈子，不给减刑。”

        她苦笑了一下，心中总是那么明白，这样做，还是那样做，谁都保证不了能事事顺如人意。“婚姻”两个字，不是红本子上的一个印章，束缚太多，责任太重，她和他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过早承担。

        今晚的夜空特别清朗，星辰罕见地异常闪烁。宿舍阳台，古淳一本正经地背靠墙面，李晨曦则一贯洒脱地把双肘搭在了栏杆上，弓着背，仰头朝向星空。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李晨曦率先打破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沉默。

        他抬了抬眼神，心中有所迟疑。李晨曦回头看了他一眼，估摸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个所以然，有心抒发一番：“不能不说一句实话，小绵羊在遇到这种男票要独自去‘偷欢’的事，不仅没有大吵大闹，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理性地放你走，真心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他侧过身，离开墙面，与李晨曦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我是很矛盾的。晓昕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孩，一个人承担了生活里的喜怒哀乐，什么都自己扛，这让我很心疼。我想要时刻陪在她的身边，分担和分享她生活里的所有事情。但是，我又希望着，即使有一天我不在她身边，她也能照顾好自己，这是我的自私。”

        “当初小绵羊吸引你的，就是她的这一份坚强、独立、推己及人的性情。普天之下，谁没有劣根，谁又能不自私，就看损人不利己到了什么程度。小绵羊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你也不用太过苛求自己。小绵羊确实也能如你所希望的那样，照顾好自己。”

        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内心的郁结稍有缓解，始终无法尽除：“我不在的时候，晓昕还愿意麻烦的男性就只剩你了，所以，……”

        他事无巨细地讲述了和明晓昕有关的那些事。李晨曦的眼球总是透露出惊讶，惊讶于他对小绵羊的了解渗入了她的心理活动，她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

        朦胧的黑夜中，明晓昕枕在了古淳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摩挲着他下巴若隐若现的须根，撒着娇说：“乐儿说，如果以后你对不起我了，她会帮我找个更好的男人。我可是有人撑腰，你不许移情别恋。”

        他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抓在手心里，在她的额头也亲了一下，铿锵有力地说：“我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你是属于我的。”

        她“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肩膀，合上了双眸。他移过眼神，正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她入睡的样子，就不再说什么。他稍一用力，把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低下头，在她的娇嫩的唇上留下深深的一吻。她佯装睡着，眼角溢出泪水，在模糊不清的黑夜中渐渐挥发。

        他牵着她走到了安检口，对视的瞬间就已经了解彼此的意思，便不再多言。杨乐儿和李晨曦逐一与他拥抱和道别。他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在她的耳边温柔细语：“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她窝在他的胸口，甜蜜地点了点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她的心里多少泛起了感伤的涟漪。一转眼，联想到他在广阔无垠的蓝天里飞翔的模样，她多少还是有点兴奋。杨乐儿适时走近她身旁，搂住了她的腰，陪她静立数十秒，晃荡起爽朗的笑容：“二十四孝女友，我们也该走了。”

        她会心一笑，搂住了杨乐儿的腰，捎上一旁的李晨曦，一起向前大胆迈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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