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之无奈,只得耐心劝道:“小灿,你这样于事无补的,雍都的文书都已经到了澜州府,没有办法更改了。”
白夫人抱着袁牧之的腿,带着哭腔道:“你是澜州府最高长官,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别忘记,是你告诉我……”
袁牧之厉声喝止道:“小灿,切勿多言!”
白夫人一愣,没想到袁牧之此时还会如此严厉的对她,忍不住哭声又大些,边哭边骂道:“我不信我不信,牧之哥哥你不会这样对我?在澜州府,除了你,谁敢动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
“我敢。”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袁牧之回头一瞧,正是一身将军服制的赵无虞站在身后,赵无虞面色阴沉,眼中带有寒意,她的身后跟着玉香。
玉香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将这里的对话听了多少,袁牧之正想张嘴解释,赵无虞挥挥手,道:“你别开口。”
说着看向白夫人,嘲讽道:“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抱着州牧大人不撒手?这还是你堂堂白家夫人的做派吗?玉香,你去帮帮州牧大人。”
玉香点点头,走上前去一把扯住白夫人的头发向后一拉,白夫人吃痛,立即松开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自己也就顾不得再去缠着袁牧之。
赵无虞冷笑道:“州牧大人的心还是软了些。”
袁牧之看了一眼白夫人,又看一眼赵无虞,心中暗暗叹气,不再说话。
白夫人神情狼狈,捂着自己的脑袋,张嘴就想骂人,玉香动作快极了,还没待她张嘴,直接上手就是响亮的几个耳光。
许念在一旁疯狂的笑着。
白夫人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口中吐出些血沫子。
这两个女人竟然能当着袁牧之的面公然殴打她,而袁牧之则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这让她内心怎么能不疯狂?
她的胸腔中像是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看清赵无虞的脸后,她的愤怒达到了顶峰,这个女人,不就是那个要嫁给她儿子的女人?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将军?
“是你!”
白夫人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赵无虞淡淡的道:“是我。”
白夫人看一眼她,又看看袁牧之,袁牧之只是站着,她就知道,为什么袁牧之不会帮她,就是这个女人,一次两次的坏她的好事!
“晚香是你杀的吧!”赵无虞开口问道。
白夫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赵无虞。
赵无虞轻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玉香,你姐姐的事,你好好也问问白夫人,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说着转身就走。
袁牧之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女狱,赵无虞的脚步逐渐放缓,对袁牧之道:“我竟一向不知,袁大人与白夫人还有如此情谊。”
袁牧之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意思是?
“赵将军有所不知,我自幼家贫……”
“我知道,”赵无虞打断他的话,道:“是因为她家的资助,你才读书做学问,才有机会做这大夏的州牧,所以你一直对她心怀感激,放纵她成为澜州府一霸,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
袁牧之苦笑一声,道:“是我的错。”
赵无虞毫不客气的道:“的确是你的错。报恩的方式千千万,给田给地给金给银或者干脆娶了她,可是你都没选择,你自认为你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也都没错,正是你的这种无为反而让她觉得是默许。”
袁牧之沉默了。
赵无虞幽幽叹口气,惋惜的道:“江家对你可谓是恩重如山,他们家就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可惜现在也要没了。”
袁牧之只觉得心里堵的要命。
真的是他错了。
不管是以兄长自居还是以家人自居,他都做错了。
他知道,赵无虞只是就事论事,说的一点儿都不错。
听赵无虞的言语之中颇有惋惜之意,袁牧之便知道她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哽咽道:“赵将军,这件事无论是说什么也都晚了,我确实是错的离谱,是我不该。”
赵无虞沉默的盯着他。
袁牧之脸上的难过不是假装的。
“白夫人刚才有话没说完,袁大人。”赵无虞道,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袁牧之沉浸在悲伤之中,此时听到赵无虞这句话,抬起头来看着她,却没说出什么话。
赵无虞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先伤心着,我走了。”
袁牧之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将军是想继续追究这事?所以才会将白夫人说的话记在心上?
玉香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才不是从女狱回来,赵无虞走后她就出来了,只是没有回惠风园,自己跑去街上转了转,又去吃碗羊肉汤,抹着嘴儿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这个澜州府,真的是个好地方啊,好吃的好玩儿的都不少。
赵无虞与许宋宋还是住在海棠苑,原先许老夫人住的荣禧堂空出来准备给卫卿池住,崔战就住在荣禧堂边上的紫藤居,也是好照顾卫卿池。
玉香进了海棠苑,心里暗自纳闷,这天都黑了怎么不掌灯?她摸黑去找桌上的烛台,手还未碰到桌子,就听到“嗖”的一声,她灵巧的一个单身躲过,只听见“叮”的一声,一枚暗器钉在柱子上。
玉香大喝一声“谁?”
这是才新修整的园子,怎么会有刺客?
无人回答,依旧是一片黑暗。
玉香攥紧了拳头,朝着方才声音来的方向蹑手蹑脚的又去,她看到了,就在转角处有一团黑影,玉香深吸一口气,以掌做刀,朝着那黑影劈去,没想到那团黑影甚是灵活,躲开之后反而向玉香出招。
两人近身缠斗四五招,那团黑影似乎是在逗她玩儿,竟然都是在模仿玉香的招式,可是这人的武艺明显高出她许多,内力更加深厚,一样的招式威力更强一些。
玉香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什么,瞅个机会身子向后一窜,避开那人的手,身影站定,轻轻唤了一声“阿姐?”
那团黑影也站住了,黑暗中轻轻笑了笑,她伸手拿出火折子吹亮,映着火光看清眼前的玉香。
玉香已经知道是谁,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有些沮丧,她上前去拿着火折子,将海棠苑大厅的烛台一一点亮后,又回来做好。
只见那在椅上坐着的人,正是赵无虞。
赵无虞看着耷拉的着头的玉香,平静的道:“说吧。”
玉香低着头,嘟嘟囔囔的道:“让我说什么啊,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赵无虞端坐在椅上,玉香垂着头站在面前,或许是因为赵无虞的不怒自威,玉香明显有点儿紧张,手指不断的拧着自己的衣角。
“那就说点我不知道的。”赵无虞道。
玉香抬头,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委屈,根本就不像平日里跟在赵无虞身后的那副小丫鬟样子。
赵无虞道:“名字。”
“陈时一。”
“哦。”赵无虞道,“你冒充别人是何居心?”
陈时一撇撇嘴,道:“我不辞辛苦的来找你,你都不问问我辛苦不辛苦,开口就是这样责怪我,你也忍心呀?”
赵无虞抚抚额头,这一开口就是满满的责怪,她叹口气,道:“你现在就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陈时一一听不高兴了,小脸顿时垮下来,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我才不要回去,每天都是练功练功,枯燥无味,我就要跟着你!”
赵无虞哭笑不得,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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