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疼痛更甚。
晚上两人就这样趴在床上吃了饭,又疼又没胃口,饭菜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来送饭的人老樊,也不好进屋子,就先去营房找了女子,再由女子将饭送进去。
马楠来传了孙柏元的命令,说是她们俩受了罚,特意免去十天的训练和任务,这十天就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一概不用管。
这样算,正月旦都要这样趴着过了。
白芷懊恼极了,如果她知道自己一句话能有现在的现场,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嘴巴管的好好的。
许察察沉默不语。
她只希望,赵娘子能早点回来,不管澜州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只有等她回来才知道了。
许宋宋在睡觉前又来了一趟病室。
病室里的两个人都静悄悄的。
白芷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看到是宋宋,便急忙将头偏向一边。
宋宋以往还将白芷当作是一家人,今天这事一出,心里也是怨气极深,无论如何都不该拿她母亲说事,便也不去看白芷,径直走向察察。
许察察微闭双眼,因为疼痛,睫毛微微颤动。
“姐姐,你可好些了,我听她们说,只免了你十天的出勤任务,这么重的伤,十天怎么能好啊!”宋宋伤心的道。
说着拿出许宥给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喂给察察。
许察察心乱如麻,却又不能在宋宋面前显示出来,只能强装镇定,道:“我之前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不也一样好了,养一养就行,你放心,我很结实的。”
宋宋幽幽的叹口气。
姐妹俩都不说话了,各有心事。
桌上的烛火烧出一个灯花,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许宋宋又低声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给她们吹灭了灯。
察察不忘嘱咐宋宋去给她找几本最新的话本子来,现在这样趴着,背别的什么也干不了,看看话本子还是可以的。
看着姐妹俩亲密的样子,白芷心里很羡慕。
她从今天下午躺在这里,除了有人来喂饭,便没什么人来瞧她。
更没有像宋宋这样,一有时间就跑过来陪着察察。
她心里再是难受,面上都是不屑一顾。
她的人缘,着实不好,不好的原因也很简单,嘴巴恶毒。
冷风吹着窗棂,白芷正躺在窗户下,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也不知道关窗户。”白芷嘟嘟囔囔的道。
“你想死吗?屋里燃着炭还要关窗户?你想去见阎王,别拉着我!”许察察真想再踢她一脚。
白芷不说话了。
她害怕察察,害怕察察疯起来不顾脸面,这次已经闹成了这样,还不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样子。
原先大家都在一起住,人多反而觉得没什么,现在病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虽然已经分开,北头躺一个,南头躺一个,可这病室原本就不大,两人竟都有些尴尬。
“那个,我说啊,刚才我可看到了,许宋宋给你吃了什么?是药吗?”白芷没忍多久,又开口了,“为什么我没有?”
许察察没理她。
白芷疼得“哎呦”了一声,锲而不舍的问道:“是医官给的药吗?为什么不给我?”
许察察真的是服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并不想理她吗?
“察察,许察察,”白芷叫着。
许察察继续无视她。
白芷不禁又提高嗓门,道:“我叫你呢,你听不到吗?”
许察察气急,骂道:“你叫了那么长时间不累?怎么那么厚的脸皮呢?瞧不出我就不想理你吗?把你的嘴闭上,信不信我还能揍你一顿?”
白芷立即把自己的嘴闭上。
真是聒噪的像一只老鸹!
白芷仍然在想着刚才宋宋喂给察察的是什么灵丹妙药。
不知道真是许宥的丹药起了作用还是察察自己的心理作用,觉得伤口处都不是那么疼了。
宋宋从医室出来,并没有急着回去。
她心里像是有一团燃烧的火焰,迫切的想弄清楚白芷的话,可是刚才在医室,她却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屯兵大营的后院北侧向阳处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
宋宋不知不觉走到树下。
冬季的桂花树,依旧是绿色的,在这天气严寒的边塞,还能有生产的这么好的桂花树,也是一件奇闻。
它可以自己不喜欢的环境里扎根且将自己变得无限强大,而自己呢?
许宋宋绕着树慢慢走了一圈。
按照时间来算,母亲应该是早就生了,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每次来了信使,宋宋都是最急切的那个,可除了在觅城大营收到一次家里的书信,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书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宋满腹心事。
还有察察,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暴怒,并且丝毫不顾及白芷的脸面,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察察说了,就算是被罚军棍,她也不后悔。
想到母亲,宋宋心中又是一阵揪心的痛,她知道母亲心中一直有一个念想,想再生一个孩子,这才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再次怀孕。
“是谁在哪里?”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许宋宋听出是林冕,连忙从树下走了出来,行了军礼,道:“报林军侯,我是许宋宋。”
林冕前来巡夜,看到桂花树下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便喊了一声。
他也担心,别是谁闯进了女役的营房,更担心有人私下里暗通款曲。
见到许宋宋,林冕暗自松口气,道:“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宋宋道:“我有点睡不着,出来走走。”
林冕点点头,今天在后院发生的事,肯定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白芷最终咽进肚子里的话是什么?许察察又怎么会失态至此?
当众扒人衣裳那是极大的侮辱,可是白芷为什么反而不再追究?
林冕又怎么会想到,今日在浴房已经有过一次冲突。
“你姐姐好点了吗?”
宋宋点头,道:“姐姐还好。我听王医官说,在营里挨军棍是常有的事,是这样的吗?”
林冕点头道:“是这样,打军棍是最基础的刑罚,有的士卒需要进行这样的震慑,不然毫无敬畏之心。”说着看一眼许宋宋,微笑道:“像许小姐这么乖的士卒,应当是不会被打的。”
许宋宋道:“林军侯叫我宋宋就可以了,在这大营里,哪里还有什么许小姐。”
听了她的话,林冕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目光,道:“是的,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宋宋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知道自己的消息上,林冕是军侯,消息来源想必是要比她多一些,心中打定主意便开口问道:“军侯,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家信,我想问问是信使没有来吗?”
林冕回想一下,道:“不是呀,就在前天,信使还送了一批信,女役的比较少,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只有两封信,一封是钱如月,还有一封就是今天被罚的白芷。”
白芷有家信?
她的信中会不会有父亲母亲的近况?
“林军侯,我听说我们有假卒,像我们这样的,什么时候可以假卒?”宋宋有点着急。
林冕道:“你们现在入伍还不到四个月,自然是没有办法进行假卒的,通常来说要一年,最少也要十个月的,才能申请假卒。”
宋宋的心一沉。
无论是一年还是十个月,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太久了,她等不到的。
林冕自然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只当是她想家想的厉害,便安慰道:“你家就在澜州府澜县,算得上是最近的了,不要有什么担忧。我听说你哥哥上次来送药材,你们也见面了。”
宋宋有点吃惊。
林冕道:“不要觉得奇怪,在大营里,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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