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四儿半靠在床上，看着三妮子蒯着粥，边蒯边吹。

        “三姐，我自己能喝。”谭四儿还挺不习惯。

        “你就靠着，我来照顾你。我心里还好受一点儿。”三妮子推了推谭四儿伸过来接碗的手。

        “三姐，别放在心里。”谭四儿也不推了，弯着眼儿给一口吃一口。

        “你家厨房熬的这粥真不错，闻着挺香的呢。”三妮递过一勺。

        “是么？你尝一口。”谭四儿推一下小勺子。

        “真不错的，李婶子放什么了？”三妮子尝了一口，就品出来了，李婶多加了东西。

        “等会儿你问她。”谭四儿弯着眼儿笑，“三姐，你手可真巧。”谭四儿抬手指了指笸箩里的绣活儿。

        “你喜欢啊？这个面，我给你绣完，等我回去我再给你做鞋底儿。”三妮子喂粥的手不停，吹一吹，喂一口，吃一口，再接着吹。

        “嗯。”想要让她再看见自己没负担，就得在这些小事儿上麻烦她。

        “再来一碗？”三妮子端着空碗。

        “不要了。”谭四儿往后靠了靠，笑眯眯的说，“我可真享福。”

        “那你躺会儿，我去把碗送回去，厨房里还给你蒸了青菜了，我看好了没，好了给端过来。”

        三妮子前脚刚出去，镇纸飘飘悠悠的出来了。

        “我可等到她出去了。”镇纸泛着莹白光，似是跪在了床上看着谭四儿。

        “让你惦记我了。”

        镇纸伸了伸手，想要帮谭四儿掖下被子，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嗳。”镇纸叹了个悠长的气。

        “刚才她喂你，我特别想替她。”镇纸跟谭四儿对视着，“四儿，如果我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这样跟着你，也挺好。”

        “那咱们随缘分，万一，你想起了你的事情，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呢？”谭四儿弯着眼笑，”这也是我的幸福。”

        “好，那咱们拉勾。”镇纸伸出了右手，勾着小指。

        谭四儿笑着歪了歪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

        两个手指接触的一瞬间，竟然真的勾在了一起，谭四儿甚至感受到了，她冰凉的肌肤，细如凝脂，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了太阳穴。

        “呀！怎么回事？我碰到你了。”镇纸很高兴。

        “不知道呀！”谭四儿也很开心，“咦？你的太阳穴怎么出来个红点儿？”伸手摸了摸，除了手能碰到，脸也可以了。

        镇纸歪头自己摸了下，“咦？你也有？”

        “哦？”谭四儿顺手摸了下自己，“手把镜递给我下。”

        镇纸一伸手，手把镜就自己掉在了谭四儿跟前儿。

        “这？这是怎么回事？”谭四儿拿着手把镜左看右看，伸手抠了抠，不是画上去的，是长出来的。

        “是不是？咱俩拉手拉的？”谭四儿看着镇纸。

        “没准！否则不可能你有我也有呀。而且，我还能递给你东西了。”镇纸脸上的表情，谭四儿看得很清楚。

        “那，你能看见我有小红团子么？”谭四儿伸了伸左手。

        “能看见。”镇纸点了点头，“之前我也能看见它。”

        “行吧，想不明白！不想了，反正，咱俩也是想要呆在一起的。”谭四儿笑起来，拽了下枕头，往后一躺。

        镇纸给她抻了抻被角，“这回，我可以照顾你了。”

        等三妮子拿着蒸好的白菜心进来。镇纸就闪没了影子。

        谭四儿用手指头抻了一根儿，放进了嘴里，“李婶子做的这个，我还真是头一回吃。”

        “这是我教她的。”三妮子笑起来，“本来还可以放点儿蒜酱，我没放，你喝了那么多凉水，别吃太辛辣的。再拉肚子。”

        “真好吃。”谭四儿又拿了一根儿。

        “好吃就多吃几口，菜心可补了。”三妮子看着谭四儿有吃东西的胃口了，心情就好了很多。

        “我跟我妈说了，今天晚上，我还在这儿，等两天你再好一些，我再回家。”

        “我没事儿的。我能照顾自己了。这会儿就是你在跟前儿，我偷懒。其实我应该能走能蹦 的。”整整一盘子白菜心，谭四儿都吃掉了。

        “你看，我胃口多好，你放心回家吧。”谭四儿劝着三妮子。

        “那明天，明天早上我再回去。”

        这一晚上，谭四儿拉着三妮子的手睡着的，安安稳稳，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等醒过来。之前的疲惫感，消失不见了，谭四儿甚至觉得，自己走起路来身轻如燕了。

        吃了早饭，三妮子抱着给谭四儿绣了一半儿的鞋面回家了，临走还说，自己做完了，再给她送过来。

        过了初五，基本上就得干活儿了。辅子的纸活儿不够用了，几个女眷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扎着纸活。

        这天干完，谭四儿让奶奶她先去休息，自己来收拾归拢。

        谭四儿摆好了几个已经扎好的纸人，刚要走，就听见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耗子？”谭四儿顿了下脚。

        脚底下的小狗子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她身边。

        转回头，谭四儿看见了一个穿着糊着粉色纸的小媳妇模样的纸人，挑了个椅子坐下了。

        小狗子吱着牙，往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你这样一个年纪的人，身上扛了这么大一柱香。”纸人儿张口说了话。

        “你……你怎么能说话？”谭四儿倒吸了口凉气，这纸人儿的发音，简直字正腔圆。

        谭四儿蹲下摸了摸要扑过去的小狗子，示意它别乱动。

        “你别让它过来。它打不过我。”纸人儿接着说，“让你身上这位仙儿帮我件事儿。不然，你全家别想安宁了。”

        既然它是个纸人儿，她那个脸，还是纸人儿的脸，没有表情，只有声音。

        “你是什么？你是怎么私自进到我家里来的？”谭四儿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没有家里人邀请，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你别管我是什么？你只说，她答应不答应？”纸人儿的口气不善。

        “我不能替她作主。”谭四儿直接拒绝了。

        “那好，你就等着看，我能不能治得了你。”纸人儿说完话，就像气球憋了一样，蔫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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