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机会去刘喜家！”奶奶捏着谭四儿的腿，挤了下眼睛。

        “你的意思……”谭四儿坏笑了一下。

        “就是你觉得的那个意思……”奶奶拍了下谭四儿的屁股，“只可意会！”

        谭四儿猛点着头，看见奶奶那个狡黠的小表情，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小壁虎也是个脑筋转得快的，欢快的摇着尾巴。

        “等两天再去，刚收完人家的钱没几天，家里又出了这样的问题，人家会打上门来的。”奶奶赶忙制止。

        小壁虎立刻不欢快了，满尾巴都写着三个字：不高兴。

        “等初二那天吃了席再去。”奶奶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小壁虎眼前，吓得它“歘 ”的蹦了个高。

        “知道了，知道了！再忍几天。”小壁虎爬到谭四儿后背上，不出声了。

        “你别不高兴！安稳不出意外，才是快。”奶奶又伸个手指头挠了下小壁虎的脑袋，“哟，我居然敢摸它了，我小的时候最怕蛤蟆。”

        “我才不是蛤蟆！”小壁虎抽了谭四儿一下，爬到她肩膀后面了。

        谭四儿乐出了声。

        日出日落间，三妮子摆酒的日子就到了。

        这几天，谭四儿每天都给强顺附着的枝条添加净水，被薄薄的一层盖着，碰一下枝条，甚至能感觉到树枝的抖动。

        二月初二的习俗，除了剪龙头，还得敲房梁，预示着把龙神唤醒，佑一方平安。

        清早，一家人喜气洋洋，穿得整整齐齐，吃了饭便摆了祭酒，一家之主代表全家拿着长杆，敲打了各个屋子的房梁。

        忙忙碌碌之后，婆婆拉过谭四儿嘱咐道，“等会儿你去三妮子家瞅瞅，送嫁的事儿，要不要帮忙。”

        谭四儿答应着，回屋子里拿上自己挎兜，揣上镇纸，背上小壁虎，便往三妮子家去了。

        “四丫头来得早了！”刘婶子招呼着谭四儿往屋子里去，脸上也看不出来高兴。

        “婶子我自己去就成。”谭四儿看了眼院里搭的席棚，做饭的，帮忙的都在干活，便止住了刘婶子的脚步。

        “那成，她在那个屋子里！”刘婶子指了指三妮子原来住的屋子。

        小壁虎往谭四儿的衣服角儿里猫了猫，跟着谭四儿进去了。

        “三姐姐，我来了！”谭四儿打帘子进了门。

        “妹妹快过来！”三妮子拍了拍自己身边。

        谭四儿快速的打量了她，穿着粉色的袄裙，盘好了头，头上戴的金灿灿的，耳朵上也是金灿灿的。

        谭四儿歪头瞅着三妮子，弯着眼笑道，“三姐今天还怪好看的。”

        旁边给三妮子描着眉眼儿的喜婆笑着接口道，“姑娘出嫁的日子，就是一辈子当中最好看的一天。”

        谭四儿点着头笑。

        三妮子举着手把镜，从镜子里看着谭四儿，笑意却不达眼底。

        谭四儿假装很认真的在看喜娘描眉，时不时指一下三妮子的脸，“看我三姐的脸蛋，这里好看，这里也好看。”

        “行了！也差不多了，我坐的腰都直了。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四妹妹说几句话。”三妮子放了手把镜，轻轻的推了喜娘。

        “四妹妹！你坐在那里，咱俩慢慢说。”三妮子嘴上说话，眼睛却瞄着喜娘，见她出去了，才接着说道，“四妹妹，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我时而明白，时而糊涂，仿佛什么人把我关了起来。”

        三妮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谭四儿注意到，她身上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味儿。

        “我明白过来的那一天，我人就站在村长家外头。”三妮子咬了咬嘴唇，“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去的。”

        谭四儿张了张正要说话，后背一疼，小壁虎的尾巴抽了自己一下。

        冷不防的一疼让谭四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眼前这位三妮子，眼神以肉眼可见的程度 变换着。

        “四妹妹，这耳环，好看不？”三妮子侧着下巴，用手指弹了一下那个金灿灿的耳坠子。

        谭四儿笑着点了点头，“好看。三姐姐本来就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三姐，你刚才说了一半，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会看上村长了呢。”谭四儿扯了个谎。

        这一句话杵了三妮子的肺管子，她“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咧着嘴笑道，“当然是因为他够好！这十里八村，哪儿比他还好的人？”

        谭四儿微微仰着头，看像状似疯癫的三妮子，没再说话。

        “四妹妹，你……你抢了我原来相中的人，你用什么还给我？”三妮子抬手捏着谭四儿的下巴，又往上抬了抬，“你这张脸也挺好看的……”

        “三姐，你怎么了？”谭四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三妮子的手上。

        三妮子笑了起来，松开了手，“我想要看清你这张脸。”

        “妮儿，有人进来了！”门口有人叫道，听声音应该是刘家的长辈了。

        三妮子松开了手，笑盈盈的又坐了下来，举起了手把对着自己的脸，前看后看。

        谭四儿眼看着三妮子这个不寻常的举动。心里凉了半截儿。

        随着客人进来，谭四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婶子，”谭四儿想在刘婶子那里打听一下。

        “怎么不在屋子里多坐会儿？”刘婶子客气了下。

        “刚有人进去了要跟三姐说会儿话，”谭四儿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婶子，我三姐怎么跟之前不大一样？”

        刘婶子眼睛暗了暗，四下里看了看，拉着谭四儿去了墙根底下。

        “你也发现了？”刘婶子说着，眼睛又往四周看了看。

        谭四儿点头，“好像是有哪儿不大一样。”

        “婶子，我三姐是不是不愿意啊？”谭四儿接着道，“毕竟……”

        “我听着信儿，就跟家里说了，我们不愿意。哪知道，我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事儿是她自己跟她爷爷说下的。”刘婶子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猜不明白她怎么想的，兴许是看上那些金货了。”

        “早知道她能变成这样，还不如那会儿就让她走了，也省得丢人现眼。”刘婶子错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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