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洛尘烨的出现，让聂烬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也制造了很多冲突。

        这种冲突从短期看并非好事，但长期看，却是好事。这冲突有助于他们冲破那层浓雾，探索他们不自知的内心深处。

        洛尘烨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笑道：“嗯……行，那我们就先以兄妹相处吧。说不定落落以后会喜欢上我。”

        聂星落有些疑惑，恋人的那种喜欢？她觉得应该是不会的，以后也不会。

        她很喜欢烨哥哥，她想把他当做亲哥哥，一辈子的那种，因为有兄长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至于恋人的那种喜欢……她有些迷茫。之前看恋综时，她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越来越清晰。

        但在狼崽子不顾她的感受，虐杀烨哥哥后，那种呼之欲出的东西又不见了，只剩迷茫。

        想到了什么，聂星落抿抿唇，忽的开口问道：“烨哥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聂烬说，你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杀他！是真的吗？”

        这次换洛尘烨沉默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看清了，落落对聂烬的感情并不简单……并不是他原先以为的聂烬单方面对落落的纠缠。

        所以，他如果和聂烬势如水火，你死我活，落落夹在中间，会很难受。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转了一圈后，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他转头，直视着落落的眼睛，坦荡真诚：“是真的！对不起，落落！那时的我，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聂星落怔住。

        所以……狼崽子说的是真的？

        她虽然问了洛尘烨这个问题，但其实她一直相信，烨哥哥这么好的人，不会是先动杀心的那个人。

        反倒是聂烬，从见面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找烨哥哥的茬，还几次三番率先动手。

        所以她一直以为，烨哥哥不过是被动还击罢了。

        她声音有些发涩，又问：“那个非杀他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洛尘烨轻叹一口气，这个问题，聂烬也问过。

        他知道躲不过，所以他将那日对聂烬说的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说的更加详细了些。

        待他讲完后，聂星落只静静看着他，洛尘烨忽的生出几分自己做错事的茫然来。

        可是，他真的不敢赌，也赌不起。

        “烨哥哥……或许，你找错了要杀的人。”

        “嗯？”洛尘烨有些不明所以。

        聂星落转了视线，望向茫茫雪夜。

        那双最近鲜活起来的琉璃眸子，又多出了几分寂寥与淡漠。

        “烨哥哥，按你所说的那个梦境，聂烬他变成魔鬼的根源应该是我，你要杀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洛尘烨不赞同：“不是的！落落你和聂烬不同，你的本性是善良的……”

        聂星落忽的笑了起来：“所以烨哥哥在找到我后，一直想要掰正我，将我引入正道？可你没有想过掰正聂烬？”

        洛尘烨习惯性否认：“他本性里就是个恶魔，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聂星落沉默，心中升起许多莫名的情绪来，她是幸运的，有烨哥哥这样想把她拉出深渊，想全心对她好的人。

        可聂烬……好像从未有人真的信任过他，从未有人全心对他好过。

        她又想到了聂烬那天的质问，他说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她那时觉得狼崽子贼喊捉贼，明明是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可现在再次回想，她虽然已经对他交付了信任，但或许……交付的并不足够。

        雪夜，二人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一时皆未再开口，四周静谧。

        很久后，聂星落清冷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烨哥哥，你听说过神谕吗？”

        洛尘烨点头，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忽然提到神谕。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蔓延。

        他点头回道：“国际通缉榜上的好些成员，都是那个神谕组织的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聂星落又笑了起来，她原本是不想和烨哥哥讲这些往事的。

        她心中其实也会害怕，怕烨哥哥知道她的过往后，她就会失去这个亲人了。

        可是，她没办法抹除自己的过去，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她从来就不是烨哥哥认为的，善良的人。

        “烨哥哥……我就是你说的穷凶极恶之徒。我被那对收养我的夫妇卖给了神谕，刚开始我想谈，可挨了不少毒打。”

        “后面……我出息了！成为了神谕战力榜的第一。对了，你说的那个国际通缉榜，我排名应该最少在前三吧！”

        洛尘烨霍然转头望向她！

        他虽然对落落的过往有许多的猜测，但从未想过是这个答案！

        聂星落看着他震惊的脸色，心中微痛。

        她其实和聂烬是同一种人，是烨哥哥口中穷凶极恶，罪不容恕的恶魔。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他们的。

        今夜过后，她可能要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她笑笑，有些落寞：“烨哥哥，你现在知道了，这才是真实的我。你一直觉得我是个良善之人，可你不知道，末世前，死在我手中的无辜人命有多少。”

        “只要雇主给钱了，神谕接单了，我就要执行。我杀的人形形色色，里面包含许多无辜，比如几岁的稚童，柔弱的女孩，德高望重的老者”

        “直到末世后我自由了，也厌倦了杀戮。所以才成为了你眼中不会滥杀无辜的良善之人”

        她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用手拨弄旁边的积雪，语气带着些满不在乎，只是她那微颤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她其实……只想做个普通人啊！

        她至今也忘不了，在第一次被逼杀人后，她难过的一个星期没法吃进任何东西。

        第二次第三次……也一样！

        直到半年后，她才渐渐麻木起来，不再因为杀人而觉得难过，甚至在组织的洗脑催眠下，她努力让自己去感受杀人的快乐。

        她后面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只把自己想象成一把刀，一件杀人工具，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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