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央脑子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缩着脖子往后靠，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有些抗拒地推搡着。

        “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向导，你不要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她是真的很无奈，温居旸从小形成的末世价值观和她的完全背道而驰。

        比起可有可无的道德感，他们似乎更愿意屈服于本性。

        这也是症结所在。

        身处在末日世界，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固有价值观，也无法认同他们的。

        “不做向导。”

        温居旸忽然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动作温柔却又强硬。

        “我们可以像教授和她的丈夫一样，做一对普通的夫妻。”

        谢央：“……”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发现他一脸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心下一沉，眉头重重地拧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居旸笑了笑，肯定道：“当然知道。”

        并且这个念头从初见时就在他心底扎了根发了芽，渐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谢央欲言又止，因为她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根本说不通。

        可是不说吧，他肯定会以为她默认了。

        想了又想，斟酌了一下措辞，她轻咳一声：“温居旸，注册结婚这件事情，是需要两个人相爱的人一起心甘情愿地奔赴婚姻才能做的。”

        即使在末世，普通人想要取得合法的婚姻关系，也得经历旧世界的那些繁琐的步骤。

        在向导趋之若鹜的s级哨兵理解中，注册结婚这件事情，似乎完全和申请成为一对一结合向导一样，简单且随心所欲，勾勾手指就能完成。

        温居旸眼中骤然漫上笑意，他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滚烫的呼吸交错混杂，让谢央心跳如擂鼓，脸颊也开始发热。qqxsnew

        “我早就说过了，你最好也喜欢我。”

        “因为，除了我，你不会再有别的选择了。”

        谢央：“……”

        乌鸡鲅鱼。

        谢央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即使打不过，嘴和骨头还是一样硬，服软这两个字，在她的词典里就没出现过。

        温居旸的强势恰好撺掇起她心头的怒火和倔强，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在她这里单方面归了零。

        “如果选择只能是你，那我就不要选择了。”

        话一说出口，温居旸被她气笑了。

        下一瞬，天旋地转，谢央发现自己被他扛了起来，硬邦邦的肩膀顶到胃，她有些想吐。

        电梯直下到地下五层，进了门温居旸才将她放了下来。

        客厅还是熟悉的布置，没有什么变化，将她放下后，温居旸就钻进了房间，不知在干什么，也没有搭理她。

        谢央按了按电梯，果然没反应。

        然后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攥着手心里的晶核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舔了一口。

        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尝起来却没有味道。

        谢央更却饿了。

        尝都尝了，干脆咬一口试试，脆脆的，水果糖一样的口感。

        很多事情，只要开了个头，就很难停下了。

        谢央一口吞下了剩下的晶核，没有引起任何不适，而缠绕她多日的饥饿感，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疏解。

        心头的重压骤然消失，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就连方才被温居旸惹出来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

        温居旸拎着一个小箱子出来的时候，谢央正在笑嘻嘻地刷论坛。

        瞥见他出来，也没有冷下脸，只是看了一眼，就漠不关心地收回了视线。

        温居旸也没在意，将箱子放到茶几上，说道：“这是那只智慧种身上的所有晶核。”

        谢央嘴角的笑容一僵，动作不由得顿住。

        “你杀了它？”

        他曲腿坐下，点了点头：“为了杀它，一个月的时间，我跑遍了半个沦陷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军部那只，如果你想要，我也能给你把晶核弄过来。”

        谢央沉默了一下，拒绝了他的好意，这可是智慧种的晶核，又不是路边的随便就能捡到的石头，不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东西，她可不敢乱收，之前温居旸给她买的东西，起码可以用等值的物品给他送回去。

        至于这个东西....

        “我不要，”她指了指身前的箱子，“这个，我也不要。”

        要是真的收了，不以身相许很难说得过去。

        温居旸却不跟她废话，没有接茬，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紧接着，他快速唤醒终端机，打开了全息投影。

        客厅上方的全息画面，停在废墟与黑雾之中，一个漆黑的人形变异种身上。

        那道身影，和此前劫持并咬了她一口的智慧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谢央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现在直接闭上了嘴。

        “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吗？为什么那个智慧种要咬你一口，为什么你血液中毒素浓度这么高，却一点事没有？”

        谢央：“……”

        这不是废话吗，她当然想知道。

        可是直到现在，斯温研究院那边都没能解析出她体内的毒素成分。

        又或许，其实他们都解析出来了，只是不想告诉她？

        “还记得之前在黎明实验室通风管道里碰到的那只变异种吗？”

        谢央一愣，很快回忆起来，旋即点了点头，有些遗憾：“那家伙临死之前好像还说了两句话，不过我没有听清楚。”

        温居旸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播放按钮。

        黑雾涌动的末日废墟里，身躯几乎融入黑暗的变异种探出了半截身子，漆黑的鳞片在暗淡的光晕照射下，闪烁着凛凛寒光。

        那张布满细密尖牙的狰狞巨嘴，嘴缝几乎咧到了耳根。

        “你也是从长夜走出来的。”

        声音尖厉，但吐词清晰，听起来毫无障碍。

        长夜？

        长夜！

        谢央忽然福至心灵，猛地坐起身来，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黎明实验室那只变异种说的就是长夜！”

        “长夜，endlessnight！它怕我听不懂，还特意说了英文版！”

        可惜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好像也晚了。

        温居旸按下了暂停键，缓缓侧过身，垂下头与她视线相接，瞥见她眸子里的茫然不解，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你知道长夜，是什么意思吗？”

        说话间，那双黑眸在幽暗的光影之下，亮得令人心惊，水润润的眼珠子，像是被水浸泡过，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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