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接过祭盘，依次放好。

        这时，柳松几个男的，也拿着各种祭品过来。

        首先第一排摆着六杯老酒，紧接着是六杯干茶叶，是要让菩萨带回去品尝的。两旁再各放上六杯老酒，都是正宗绍兴老酒，一共是十二杯，表示一年十二个月都有酒喝。

        第二排是五色糕点，有印花糕、千层糕、黄内糕、龙凤金团、糖果等，第三排是五盘水果，主要有苹果，表示平平安安。甘蔗，表示节节高升，越老越甜，金桔、香蕉、寿桃。

        第四排最大的那个祭盘里放着柳明燕辛苦卤好的利市肉，也就是猪头，表示有头有尾。条肉，表示生活有条有理，两条头朝里放的大鲤鱼，表示年年有鱼。

        全鸡，表示报晓、风调雨顺，当然了，大公鸡必须是阉过的。年糕，表示年年高升，最后是烤麸和黄糖，表示居所富丽堂皇。七牲大盘都是有寓意的，是甬林市这边的传统。

        第五排是香烛高照，表示瑞气满堂，驱邪避魔，消灾消难。

        柳正严肃庄重的点上蜡烛香，并持香朝天拜三拜，嘴里念念有词，恭请菩萨光临。

        柳松一看自家老爹把香插好，就立马放了三个二响，这就开始“谢年”了。

        柳明燕她们几个孩子心里觉得好玩，但也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端着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奶奶她们。

        “阿亮和阿明去拜拜。”花大妮示意俩孙子过去。

        这会可不是花大妮重视孙子，是传统就这样，“谢年”只能由家里男子主持祭拜，她们这些女性就只能在边上看着。

        大概一个小时后，柳松又放了三个二响，柳明燕猜这估计是恭送菩萨了。

        “你俩把这两条鲤鱼拿去河边放生。”花大妮指指那两条三斤多还咂巴着嘴的大鲤鱼。

        柳明亮兄弟俩虽然不明白为啥好好的鱼要放生，但也知道有些事不应该问的太清楚，只要照做就好。于是两人一个拎着水桶，一个打着手电筒，结伴往河边走去。

        “行了，都收拾收拾，回房继续睡吧！”

        柳明燕打着呵欠回屋，其实她起来啥事都没干，就站着看了。

        摇摇头，柳明燕还是不怎么相信菩萨这回事，哪怕她是个重生人士。

        但像花大妮这样年纪的人特别相信，后来还有一些做生意的人也是相信的。每年正月初五财神日，去庙里烧香的几乎都是做生意的。

        不知道今年她家会不会也去，在临睡前，柳明燕这样想着。

        除夜，家庭举宴，长幼集聚，多作吉利语，名约“年夜饭”，俗称“合家欢”。

        一大早，柳家人就都起来了。

        早饭简单的对付了口，而午饭则是汁水青菜年糕汤。当然，重点是在晚上这一顿。

        柳家已经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的过过除夕了，所以，今天柳明燕打算过个传统的除夕夜，烧一桌传统年夜饭。

        八仙桌上放上大圆台面，柳明燕开始指挥哥哥们往外端冷菜。

        十道冷菜，分别是白斩鸡、红膏抢蟹、鳗鲞、五香牛肉、蚶子、糖醋熏鱼、萝卜丝海蜇皮、四喜烤麸、雪菜冬笋、苔条花生米。

        “爷爷，你们先去坐着吃吧，我马上就上热菜了。”柳明燕冲着外面喊了声，得到回应后，麻利的把春卷放入三四成热的油里，一会功夫给它翻个身，炸成金黄色装盘。

        “小哥，桌上有放醋吗？”

        她们家人吃春卷喜欢占着醋吃，这点她可不会忘记。

        “放了放了。”柳明军猛点着头，“小妹，我端出去吧。”

        柳明燕白了眼异常积极的小哥，她还看不出来嘛，他不就是想在路上偷吃几根春卷嘛。

        “行，端去吧，当心烫嘴哦。”

        “哈哈……留着点肚子，还有很多好吃的呢！”朱兰在儿子背后笑着喊了声。

        “知道了。”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又让厨房里几人好笑不已。

        把从下午就开始炖的鱼鲞烤肉装盘，那浓浓的鲜香味直直往柳明燕鼻子里钻，她也不自觉咽了好几下口水。

        想着赶紧把菜都做好，好上桌吃。所以，接下来，柳明燕的动作就快了很多。

        “婶婶，两个灶洞都开始生火吧。”

        “好嘞！”朱兰清脆的应道，话说她也想快些去吃呢！

        左右开弓，半个多小时后，柳明燕就把几道热菜烧好了。

        “走，咱先去吃一会。”花大妮招呼道，“燕子，把暖锅带上，那东西能吃久些还不怕冷。”

        “哎，好的。”

        暖锅的汤底是鸡与带排骨的条肉炖出来的汁水，里面放了鱼丸、肉丸、海参、粉条、白菜垫底，还有鸡蛋饺，冬笋片蘑菇等。这种紫铜铸的暖锅，就跟那火锅差不多，随吃随加，越吃越有、越烧越旺，象征新年生活红红火火。

        “还是这个好。”柳正吃的眯了眼，一口菜一口温热的绍兴老酒，“多少年没吃到暖锅了，今年终于满足了。”

        “爸……”

        “没你的事，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招呼。”柳正瞪眼，“好好吃菜，大年夜的，不许扫兴！”

        “爸，吃鱼丸。”柳明燕舀了勺鱼丸放进柳松碗里，“尝尝，味儿怎样，我可是做了一下午了。”

        幸亏做鱼丸的草鱼比较大，要不然光拔鱼刺就得累死她。

        “唔~~好吃。”柳松笑着点点头，“就是做起来太麻烦了。”

        “也还行吧，熟练了也就好了。”柳明燕又夹了些菠菜给他，“我一直觉得暖锅里的蔬菜总是比荤菜好吃。”

        “确实。”

        “哪有，我就觉得肉丸和鸡蛋饺特别好吃。”柳明军碗里装的满满的，大家看去，全是丸子和蛋饺。

        “我说呢，放了那么多蛋饺，我怎么只吃到一个，原来全进你碗了。”柳明燕一伸筷子，就从柳明军碗里夹走了两个蛋饺，速度快的柳明军连遮挡下都来不急。

        “你……”

        柳明燕夹起个蛋饺，在他眼前晃晃，得意洋洋的塞进嘴里，“真是好吃！”

        把个柳明军气个倒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蛋饺，就这么进了小妹嘴里。

        不行，他得赶紧把碗里的吃了，谁知道一会又便宜了哪个眼疾手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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