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荷鲁斯啊,你说,这接下来真的会一切顺利么?”
荷鲁斯沉默了良久,随后也只能露出一个苦笑:“呵,以你的这个提问,估计应该早就有答案了,不是么?”
他抿了一口酒杯,接着说道:“现在看来,这一场王位继承,估计是不会那么容易结束了...每个人都逃不掉...”
“说实在的,如果说之前吾辈主要的期待,或者说任务就是帮助菲娜殿下登上王位...那现在吾辈唯一的想法,就是安全的撑过这一阵,以及保护好以拉小姐了...”
说道这里,荷鲁斯放下了银酒壶:“巴里·维尔,那你的想法呢?以你现在的样子来看,你应该也有你所珍视的东西吧。”
“哈哈,的确。”巴里站起来抻了下腰:“这一点我倒是和你想的一样,我也有需要保护的东西和人。”
“不过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不发达的领地,我没法对那些人坐视不管。”
“你估计能猜到,那破地方每天有多少事要等着我处理。有的时候我瘫在办公桌前就在想啊,荷鲁斯,倘若我半年前并没有选择老老实实的去上任,而是带上我的助手从此浪迹天涯...现在我的日子该过的怎么样。”
“肯定要比现在的我过的要更轻松吧。”
“但我也知道,倘若我真的这么选了,知道了后续剧情的我,现在肯定是要后悔的。”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选项,因此人就是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后悔中度过他的一生的。尽管没人喜欢这句话,但这就是事实。它没法改变,在哪都一样。”
巴里接过荷鲁斯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所以说最重要的还是不要回头。既然选择了那条道路,就不要想着半途而废了。”
“哈,没想到你什么时候还成了个哲学家。吾辈感谢你的开导。”荷鲁斯接回了酒壶,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巴里·维尔,别藏着掖着了。别忘了吾辈有看穿人心思的能力。”
“果然啊,逃不过你的眼睛。”巴里呵呵一笑:“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荷鲁斯,你支持菲娜殿下的理由是什么?”
以之前荷鲁斯对以拉的态度,巴里想问什么估计都会得到什么。但一旦谈到这一点,荷鲁斯却反常的闭上了嘴。巴里决定换个角度再撬一下。
“当然,我可以发誓,你也可以用你的魔法验证我所说的真假。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并非关乎我的立场,而是单纯对你选择的好奇。”
巴里抿了口酒:“正如我刚才说的,荷鲁斯,以你的体量,就算你不下场,严格保持中立,两大阵营也不能拿你奈何,不是么?”
荷鲁斯用他的双眼(魔法版)扫了下巴里,思考了片刻,说到:“抱歉,巴里·维尔,吾辈还是……”
“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巴里露出了个相当人畜无害的温和微笑:“谁都有秘密。不仅是你。”
“我很喜欢公平,一换一。”巴里竖出了一根手指,随即又竖起了一根:“如果你觉得我为你提供的秘密不值得你的这个秘密的话,二换一也行。”
“无妨,一换一也好,吾辈选择相信你一次。”
“那就谢谢了。”巴里收回了刚才变出的两根手指:“那为表诚意,我就先说了。”
“其实,我是内鬼。”
“当然,你说是内奸我也认。”巴里清了清嗓子:“其实在场的咱们六人中,就完全没有弗朗西斯派的戏份。”
“而我的任务嘛……我想便不需要我再说了。”
“如何?这个秘密你愿意出个啥价钱?”望着一脸沉默加震惊的荷鲁斯,巴里云淡风轻的又往他的嘴里扔了一把野莓果。
“……好吧,吾辈还真没想到。成交。”
荷鲁斯挠了挠脑袋:“巴里·维尔,你愿意对吾辈的秘密保密么?”
“只要你能对我的秘密保密就行。”
“好吧……”荷鲁斯叹了口气,双肘撑到膝盖上说到:“那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大概你还没有离开教会,吾辈还是一名见习骑士的时候。”
“当时我遇到了菲娜殿下,机缘巧合。”
“当年殿下和现在的拉丝塔娅殿下差不多大,但是她和现在的拉丝塔娅殿下相比,更加真诚,热情,坦率。”
“是当时殿下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样,或者说,当时殿下她还没有对吾辈露出她的真面目。至于是哪样,吾辈也不知道了。”说到这里的荷鲁斯苦笑了一下。
“总之,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了起来。”
“随后,发生了什么,吾辈想你也猜到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那位热情且真挚的菲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位不择手段且充满野心的王女殿下……”
“巴里·维尔,吾辈不是没有想过逃离这里,但是当我的心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荷鲁斯痛苦的抱住了头:“我和殿下之间的龌龊之事太多了……她甚至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
“殿下几周前告诉我的……那个男孩已经一岁了。吾辈和你们最后一次讨伐魔王前的休假时怀上的。”
“她说:荷鲁斯,想想你的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登上王位的话,这个孩子的事情……”
“吾辈别无选择……”
看着一脸愁容的荷鲁斯,被喷了一脸狗血的巴里长吁了一口气:“那荷鲁斯,以拉呢?”
“如果说你只是想把以拉当成那位殿下的代餐的话,我可得重新评估下我会不会抽空来帮你了。”
“不...不,吾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荷鲁斯用力的锤了下大腿:“吾辈对以拉小姐是一心一意的!我愿意用一切来发誓!”
风吹过了湖面,噼啪作响的篝火声成为了两人间唯一的声音。
巴里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木碗,直起身子:“无论如何,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不是么?”
荷鲁斯没有回答,但很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荷鲁斯,我估计你也能感受到,以拉她不是个傻姑娘,她比许多人都要聪明的很。”
“昨晚我跟她特意聊过这个话题。事实是她猜的和你刚才说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她并不怨恨你,荷鲁斯。她特意跟我说过,只要你肯把真相说出来,她就不会对你苛责什么了,或者说,她本身就没有苛责你的资格。”
“至于你想跟她说的那些,她也跟我说了。”巴里转过身来,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另一封包装完整的信,丢给了荷鲁斯。
“她说这封信就是她的回答。思考一下吧。”
巴里看着正在逐字逐句地读信的荷鲁斯,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封信是他在几天前准备好的。事实是在刚刚到王都的那阵,巴里就为荷鲁斯量身制定了许多方案。结局有好有坏。
现在看来,根据荷鲁斯他的选择来看,他抓到的那个分支线,至少还不坏。
现在时机已到,也该触发支线选项了。
十多分钟后,读完了长信的荷鲁斯抬起了头,看向了倚着一颗小树,看着他的巴里。
“巴里·维尔,以拉小姐跟你说过这些么?”
“嗯,说过了,还特意给我看了看,让我挑挑语法错误。”巴里抱着膀子,接着说到:“说实在的,我和她一个态度,要不是为了明年领地的发展,王都这鬼地方我来都不想来。”
“问题也在这。她没啥负担,想跑就跑,我不行。”
“荷鲁斯,就像信里写的一样。这片大地的苦难有很多。比起王都的这一亩三分地,她更关心那些。”
“平心而论,王都是个好地方。但这个是牢笼,华美的牢笼。而你,和之前的我一样,既不关心,也看不到牢笼外的东西。”
“她对你说的信里的都写了,你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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