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道：“医院那边在给赵如楠用药的时候，发现了药物对身体的反应不敏感，测了测她的骨龄和血液，发现她不是13岁，而是15岁。赵如楠出生那会儿，计划生育抓得紧，家里为了再要一个儿子，不被罚钱，就一直没给她上户口。过了两年，乡政府排查人口，家里见瞒不住了，才给她办了身份，所以身份证上的年龄，比真实年龄小了两岁。”

        这点倒是让明姝意外，她在医院见到赵如楠的时候，看着瘦瘦小小的，的确像个十二三的孩子，没想到已经十五岁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赵如楠长期营养不良，长得比同龄人矮小，实属正常。

        周主任道：“这倒算不上反转，还得公检法深入去查。”

        明姝那篇质疑动态，之前陷蓝海台于水火，这会儿难得发挥了作用。

        周主任道：“你别放松警惕，如果有新的进展，尽快联系我。”

        明姝当即应下。

        法律对幼女的定义是指不满14周岁的女性，江书礼背的罪名是强奸幼女。

        司法在进行定罪的过程中，会严格参照真实年龄，如果身份证上有误，只会进行身份证修改，而不会在司法过程中将错就错。

        15岁虽然不是幼女，但还是未成年，江书礼的嫌疑只是从强奸幼女变成了强奸未成年，判刑上有轻重之分罢了。

        不过有一点儿好的是，前脚明姝提出了质疑，后脚医院公布了这个消息，多多少少刹住了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也刹住了民众盲目在江书礼直播间刷礼物的风气。

        不少人已经开始挖掘里面的种种疑点了。

        趁着手机有信号，明姝赶紧看了看最近的舆论。

        【别人不知道女儿13岁，当爸爸的肯定知道啊，但他为什么一直强调女儿13岁被强奸怀孕？搞噱头？】

        【我早就觉得不对了，这个爸爸在直播间收礼物时一个嘴脸，发视频求公道又是一个嘴脸，面相就不像好人。】

        【我13岁的时候例假还没来呢，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怀孕了？果然有隐情。】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不管赵如楠是13岁还是15岁，都改变不了江书礼强奸的事实啊。】

        【同意，我觉得你们的视线被带偏了，年龄不是真的，但被强奸总是真的，怀孕又流产总是真的。】

        【你们不要去攻击受害者及家属啊！他们遭受的伤害是真实的！】

        ...

        众说纷纭，明姝一笑。

        晚上七点多，在乌云的笼罩下，山里已经昏黑一片。

        电力有限，都供给了两辆挖掘机照明，大家伙儿都不敢夜间操作。

        为了安全起见，村长发下来几个手电筒，招呼着大家原路返回。

        明姝和小绿跟来时一样手拉手，趁着手电筒的光走回去。

        明姝跟小绿说素材都发给周主任了，周主任很满意，就算回去也不会被处分，如果江书礼能翻案，她更是大功臣一个。

        小绿累了一天，这会儿连说话的劲儿都不剩多少了，只呲着大牙傻乐：“谢谢姐。”

        明姝累得直喘粗气：“别谢我，是我把你诓到这里来吃苦的，我对不起你才是。等回去我好好犒劳你。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小绿还是呲着牙道：“谢谢姐。”

        明姝一笑，又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房东家里。

        两个人还是脱掉浸满泥水的衣服，用热水简单擦了擦身子，又生火煮了红薯，两个人凑在灶火旁边吃。

        灶火映红了明姝的脸颊，小绿道：“姐，你的脸好红，不会发烧了吧。”

        明姝喝了口热水，驱赶身体的寒意。

        她的确有些不舒服，胳膊上的伤被水泡发了，小腹冷冷的痛，身子忽冷忽热的。

        可惜村里条件有限，她跟小绿来得又急，没带应急药品，眼下只能扛着。

        明姝道：“没事儿，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小绿急在心里，也别无他法，只希望抢险救援队赶紧到。

        回到南庄村后，手机信号又断断续续的了。

        小绿窝在床上，勉强刷到今天蓝海台的晚间新闻收视大获成功，被众多媒体引用转发。

        片中明确显示了外景记者的名字，周碧倩和明姝。

        这还是小绿第一次上电视，虽然狼狈不堪，却足以让她兴奋，觉得这两天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明姝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你露脸的机会多呢。”

        小绿美滋滋地哼歌：“姐，你的口碑在转好哎，说你是新闻界的拼命三娘，逆行勇者。”

        明姝打了个哈欠，没回应这句话。

        她实在是累了倦了，叮嘱了小绿一句保存手机电量，前半夜注意守夜，就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发抖一会儿冒汗，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的雨小了。

        黑夜里，所有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明姝当即惊醒。

        小绿揉揉眼，嗡声道：“不好意思，姐，我刚才太困了，没注意就睡过去了。”

        明姝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小绿赶紧屏住呼吸，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个人，踏过院子里的水滩，往屋子里逼近。

        小绿紧张地所在明姝身后，来人没有敲门，像是翻墙进来的。

        明姝不禁开始后悔，昨天嫌吵，让房东把狗拴到隔壁了。

        在二人紧张的注视中，外面有道黑压压的人影逐步靠近，敲响了隔壁的窗户。

        “妹子，睡了吗？”

        是个陌生男人。

        小绿害怕地捂住嘴，躲在明姝怀里，低声道：“姐，怎么办？我害怕。”

        窗外人见没有回应，又道：“没睡的话，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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