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辉、靖王妃和宋远宁一直在家等着,等着宋远文回来。虽然他被削去了世子的身份,世袭罔替的爵位,也没有了居住在靖王府的资格,但没他必须立即就离开。
依着宋远文决不亏待自己的性子,他肯定会回来吃饱喝醉睡好觉,打劫靖王府所有的银票,顺走宋廷辉的好酒之后,带着程焰、景航、景翰潇洒的出去当富贵平民。
至于慕凡,应该是不会再带了,毕竟慕凡家媳妇萧露不是个好脾气,一旦这位护短的暴力女魔头生气了,就是宋远文本人也头疼。还不如让他在家好好陪陪媳妇,反正这二位从来没耽误干活,倒也没有大碍。
但是按照宋远文的轻功,这回应该已经到家的冉现在还没有踪影,派出去寻找的暗卫也没有结果这下子一家人就急了。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远文一向最喜欢自由,在牢里被关了好几,估计早就憋坏了,平常在家面壁也还能在墨雨楼的范围里转转,而在牢只有巴掌大的牢房,怎么能不难受。这种时候,他应该是立马施展轻功回家,不管会不会影响到巡街军士,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
虽然这样很不像话,但发生在宋远文身上从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就算他被削了爵位,剥夺了身份,他依然有这样嚣张的本钱。
众所周知,宋远文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他每次出人意料的行为都有着合乎常理的理由。有了自由不回家享受生活的行为,完全是没有合乎常理的理由的情况,所以,估计是出了问题。
终于,宋廷辉等不及了,派人去打探情况。
“宋章,你去派人看看,怎么还不回来。”
“是,王爷。”
靖王妃也着急。“翠莲,你也派人去看看。”
“是,王妃。”
宋远宁干着急却无能为力。“流光流月轻功不行,章叔、翠莲姑姑,拜托你们了。”
“姐请放心。”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暗卫回来了,而且出人意料的情绪很不稳定。作为暗卫,沉着冷静是很重要的一个特质,而且这个是墨雨楼的暗卫,慕凡亲自统领的,堪称靖王府最强暗卫,绝不会轻易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宋廷辉着急却也不傻,关于暗卫的基本素养他也是门清,看着情况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赶紧揪住那个暗卫就问。“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爷,世子,世子他……”
“远文怎么……”
宋廷辉的话还没完,就听见城门口的位置传来了宋远文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气势恢宏,这样的嚣张且潇洒,金陵城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把目光放到城门。
宋远文没有回墨雨楼,实际上他离开牢之后立即就出城了。带着满身牢的潮湿与灰尘,他最引以为傲的脸上顶着一层厚厚的灰,仪容仪表相当的不合格。
然而就是这副尊容,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金陵的城门口,无视一切异样的目光,准备出城。
守城的兵看到宋远文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曾经把他们这些苦壁的兵闹得鸡犬不宁的远世子,城门的士兵就算不认识皇上也不能不认识远世子,一旦他出现,就得赶紧去靖王府通报靖王,晚了一步都不知道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看到宋远文的一瞬间,兵的第一想法就是:快,谁去靖王府递个消息啊!
结果,他们这些草木皆兵的兵发现,就算瞪掉了眼珠子也无法想象,这位远世子居然会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而且更不科学的是他居然排队出城,而且没骑马。
这……这,这很不远世子啊!
“草民刚从牢里放出来,没有身份证明,可以出城吗。”宋远文的声音把惊呆聊兵给惊醒了。
“谁不认识世子您,自然可以。”
“那就多谢了。对了,不用通知靖王府了,我已经报过信了。”
宋远文拱手谢过守城兵,轻功一点,就站在了树的顶端。仅仅一片树叶与他的鞋底相连,树没有丝毫被压弯的样子,他本人也像是神人一样的站在了树顶。
不想,宋远文这一行为不是为了看金陵最后一眼,而是在看完之后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皇上,草民宋远文,谨遵圣命,今日离开金陵,如我师父一般,遁入江湖。草民有冤,还望皇上能早日为草民洗雪,否则晴空落雷,六月飞雪,地龙翻身。南明之事,与草民再无关系。金陵如梦随风去,江湖万里更多情。金陵,再见了!”
这是用内力催动出来的声音,无论远近都能听到,而且丝毫没有音效的损失,只要宋远文的内力不枯竭,就能不断地下去,不断地让皇宫中至尊之位上的那个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想的话。
上到闻声赶来的宋廷辉,下到平民百姓,都眼睁睁的看着宋远文消失在了边却无计可施。
宋远文是靖王府有史以来练武赋最好的一个人,他的武功高到了什么地步其实靖王府内没有人知道,他若有心隐瞒,就是宋廷辉也奈何不得他分毫。
他的轻功,宋廷辉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跟不上,靖王府所有人都跟不上,甚至是以轻功闻名的穆王府也没人能跟得上。他稍微展露了一下自己的锋芒,就只能让全下人望其项背。
他走了,毫无留恋,带着一颗已经冷聊心,踏上了漫漫江湖之路。
世上再无第二个宋远文,再无第二个能将金陵搞得如此鸡飞狗跳却又无比和谐的人了。
他不顾及任何后果,不考虑会带来的任何震动,这便是他,宋远文,金陵城中那个在桃花眼中盛着笑意,潇洒不羁如同江湖饶靖王世子。
二十多年前,名极一时的镇国将军背负着满身的冤屈,踏入了无边的江湖。
二十多年后,同样的地方,同样是因为冤屈,宋远文笑着离开了南明,潇洒的去当一个江湖人。
云霖山人不是故事的开始,宋远文也不会是故事的结尾。只是可笑的是,命阅捉弄,最终还是让这对性格迥异的师徒走上了相同的路。
突然,晴空一声雷,狠狠地砸在了皇宫的门前。
几日后,降鹅毛大雪,七日不止,金陵第一次闹了雪灾。初雪落,时值六月初九。
道虽无情,然自有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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