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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南北赤血录第5章 沈府疑云

第5章 沈府疑云

        成云吃吃的笑,并不说话。

        田冉也笑了,躬身施了一礼,笑道:“我们都是闲云野鹤,自由散漫惯了,无法再受约束,还是做个老百姓自在。”

        “两位口音都不是本地人,是从哪来,做什么营生?”黑衣女子脸上稍有愠色,盘问道。

        “我们是赤血盟的人,这位就是我们的盟主田公子。”成云大大方方的答道。田冉已悄悄示意成云不用隐瞒身份。

        黑衣女子目光一闪,盯着田冉挺直俊美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复又微笑道:“哦,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赤血盟神秘的田公子,是我眼拙了。”

        她走到田冉面前嫣然一笑,“传说赤血盟的消息不但准确而且还很快,不知田公子是否知道之前在这包厢的人是谁?”

        “这个确实无可奉告。”田冉断然回绝道:“你也应该知道,即便我们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有价码的。”

        黑衣女子淡淡一笑,“钱不是问题,田公子开个价码就是。”

        “你怕是有所不知,我们的消息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田冉正色道:“我们的消息有两类人不卖。”

        “哦,是哪两类人?”

        “第一种,坏人;第二种,穿黑衣服的人。”

        黑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边笑边道:“消息不卖给坏人,我能理解。这不卖给黑衣人又是为何?”

        “你有没有听说过同行是冤家?”田冉微笑道。

        “我们难道是同行?”随即黑衣女子马上明白田冉所指为何。赤血盟和无影卫本质上干的都是打探消息的行当,只不过无影卫在明,赤血盟在暗。无影卫属于官方,赤血盟则藏身于民间。

        黑衣女子盈盈一笑,“那你可知我是谁?”

        “刚才还不知道,但现在已经猜到了。”田冉收起笑容,眼睛不眨地注视着那黑衣女子,一字一字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无影卫的执剑人——冯希儿,冯郡主。”

        无影卫的指挥层级,最上是指挥使,往下就是执剑人。执剑人的地位仅次于指挥使。执剑人负责指挥使各项行动的执行,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据说无影卫的现任执剑人是个极为美貌的女子。但外人并不知道这人还是平城王冯玄的女儿——冯希儿。

        冯希儿面色一沉,她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江湖上那些关于赤血盟无所不知的传言果然不假。她忽然冷笑一声,“你既已知道我是谁,还敢拒绝与我合作,就不怕掉脑袋?”

        田冉微微一笑,“郡主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不是嗜杀之人。”

        “哦,你们赤血盟还调查过我?”冯希儿脸上面无表情,注视着田冉。

        “不敢,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田冉对冯希儿长身一揖,微笑道:“我觉得郡主如此美貌之人,心地必然也善良。”

        冯希儿背着手,冷冷道:“你就不怕我是蛇蝎美人。”

        田冉笑着摇摇头,“如果我看错了,或许我们就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冯希儿忽然笑了,“刚才田公子还说不卖消息给我。”

        “这不矛盾,我可以把消息卖给你,但不卖给无影卫。”田冉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道。

        冯希儿已笑得花枝乱颤,隔了好一会,她才忍住笑,道:“难道我不是无影卫?”

        “我只知道你是郡主,跟无影卫那些人不同。”田冉正色道。他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因为他的确了解过冯希儿的很多情况,包括性格和行事作风。他知道冯希儿不像他父亲,也不像她那两个凶残的哥哥,她虽看起来冷若冰霜,但其实心地善良,从不滥杀无辜。至于田冉为何详细了解过冯希儿和她家人的情况?或许是赤血盟出于探查消息的职业习惯,本就对这些情况感兴趣,也或许是冯希儿的美貌早已名声在外,让人渴望了解。

        冯希儿凝神注视着田冉,看了很久,似乎想看穿他。但田冉目光清澈,不像轻浮之人,他的眼神看起来也绝不像是在撒谎。冯希儿脸颊忽然微微泛红,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圆月,背对着田冉,冷冷道:“你既不知道原来在这个包厢的人,那你还不快走,不要耽误我们查案。”

        田冉与成云长身一揖,无声告退。

        他俩才走到门口,冯希儿忽然回过身,脆声道:“我记住你了,下次有合作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田冉回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冯希儿在窗边看着田冉和成云远去的背影,脸上虽是冷冰冰的,但眼里似乎已有一丝笑意。对于田冉和他的赤血盟,她是不是也越来越有兴趣了?

        深夜的平城王府依然灯火通明。

        府内的中秋晚宴才散去不久,这个时候理应是熄灯歇息的时间,但全府上下却丝毫没有歇息的迹象。

        王府的侍卫比平时增加了一倍,到处都是紧张巡视的守卫,府内府外都警卫森严,如临大敌。王府的大门不时有拿着令牌的信使紧张的出入,府内的哨卡查验身份的口令和回令也不时传来。

        这是特殊事件发生才有的紧张气氛。

        平城布政使沈龙遇害的消息已惊动了平城王冯玄。

        沈龙是平城王冯玄的左膀右臂,已总领平城政务二十年,深受冯玄的信任。在平城,人人都知道平城王冯玄手下有两员重要干将,武是季无名,文就是沈龙。这两人一文一武,支撑起冯玄在平城的大半天空。此刻沈龙突然遇害,犹如卸掉了冯玄的一半臂膀。更糟的是,据说无影卫指挥使季无名前些日子亲自去北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现在也不在平城。难怪平城王冯玄此刻会如此焦急不安。此时平城王冯玄能够信任和依赖的人就是无影卫的执剑人冯希儿,也是自己的亲女儿。但季无名在临行前还在无影卫留下一个甘飞,此人是季无名的亲信,武功仅次于季无名,是无影卫的副指挥使,也是实际上的二号人物,冯希儿虽然是无影卫的执剑人,地位仅次于季无名,但无影卫的具体事项其实还是甘飞在负责。毕竟冯希儿作为郡主也不会去管无影卫内部那些繁琐的事务。

        相对于甘飞,平城王冯玄似乎更信任自己的女儿。

        此刻,冯希儿已回到府内向冯玄回话。

        “沈龙怎么死的?”平城王冯玄看起来平静的问道,但嗓音已嘶哑。他身着常服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色虽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依然锐利的发着光,犹如一只正经历狂风暴雨的鹰,虽然有些狼狈,但绝不会轻易认输。

        冯希儿小心地答道:“回父王,从现场看沈龙的死跟以前那十三起血鹰案如出一辙。”

        “血鹰案?”冯玄自语道,“以前那些血鹰案,季无名不是都已经完结了吗?”

        冯希儿虽然听说过,但并不清楚之前那十三起血鹰案的具体结案情况。她那时还小,而且血鹰案是无影卫的最高机密,也没有人告诉她,即便她就是无影卫的执剑人,这些机密只有季无名和平城王冯玄才知道。

        “我派人勘验过了,现场有很多人都看到有一只巨大的血鹰飞离现场,沈大人尸体的惨状也跟之前的血鹰案描述的完全一致。”冯希儿接着道,“而且今日还是八月十五,目前看,只能是又一起血鹰案。”

        冯玄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他眉头紧皱,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好一会,才朝冯希儿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书房里的灯火随着大门开启,剧烈的闪动,屋外的清冷的风带来阵阵寒意,平城王冯玄冷冷地看着那闪动的烛火,眼神忽然变得说不出的阴险和诡异。

        近卫门的人来到沈龙府上已是第二天早上。

        领头的是近卫门平城巡查使姜河。

        沈龙惨死的消息,城防营在第二天拂晓才报到位于静兰别院的近卫门平城巡察司驻地。姜河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平城布政使是平城政务的主理,职权地位仅次于平城王。这样的官员死于非命,背后的原因绝不会简单。消息传回建康朝廷,皇上必然会关注,也一定会责成近卫门彻查,依照皇上的暴脾气,如果查不清楚,负责查案官员的乌纱帽不但不保,如果失职还可能会因此丢掉性命。

        姜河早饭还来不及吃就紧急召集一队近卫门精锐,亲自带队赶往沈龙府上。另一边,他也同时让人紧急飞鸽传书到建康朝廷的近卫门总部。虽然事发突然,但姜河并未乱了方寸,从人员调配到消息发送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个姜河接任近卫门平城巡查使还不到一个月,是刚从建康总部调派过来的,年纪也才三十出头,个头不高,但做事雷厉风行,是个精明强干之人。近卫门的平城巡察司在各地方巡察司中地位最高,向来是近卫门最重要的地方机构。能成为平城巡查使,其个人能力在近卫门内自然也是首屈一指。

        姜河赶到沈府后马上做了三件事。其一,立马分一队人接管城防营在沈府内外的防卫,保护现场的同时阻止人员的进出;其二,安排一队人对府内之人进行问话质询,登记每个人的姓名和昨夜所在的位置,同时找到直接目击的当事人进行更详细的问询。其三,就是立刻开展对案发地和沈龙尸体的勘验。

        案发现场的工作是三件事情的重心,姜河自然是亲自带着仵作对案发地和尸体进行勘验。

        早上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阳光不知道还会不会出来。整个沈府异常安静,走进书房,就像来到了一个墓地,里面的气氛肃静压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气息。

        沈龙在书案前的尸体看样子并未移动,只是在身上盖了块白布。揭开白布,沈龙尸体的惨状还是让姜河吓了一跳。姜河以前也做过尸体勘验,但还未曾见过如此惨烈恐怖的死法。

        姜河让几个仵作把尸体移到书房的空地进行勘验,自己则在房内仔细察看周围的情况。

        这间书房不算大,装饰也并不豪华。靠墙只有一排堆满书的书架,书架大半已倾倒,很多线装书都散落在地,有些落在尸体边上的书已被地上的血染红。书架前是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桌和一把雕刻精美的官帽椅,尸体就仰面躺在椅子上。书桌的对面就是一扇窗,只是窗棂已空,整个被什么撞开了,窗棂断裂的各处零散落在了窗外。只有靠近窗边的一张茶案和两个客席完整无缺,似乎没被动过。

        姜河又仔细检查墙面和地板,并未发现有密室和暗格。姜河的视线又回到书桌前,桌上的笔筒和砚台都原封未动,没有使用的痕迹,桌面中央只放了一本书,姜河走近细看,是一本已打开的《左传》。书页翻开的内容写的是庆父之乱,记载的是春秋时期鲁国一段混乱的历史。想必沈龙当时正在书桌前看这本书,之后就惨遭杀害。姜河拉开书桌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皱了皱眉头,书桌抽屉一般都会放些主人的重要物品,这里面却啥也没有,似乎有些反常。他把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书架上,依次查看书架上的书籍和摆件。书架后侧一个空出的摆件位置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位置上有物品长期摆放留下的痕迹,是个圆形,看样子或许是瓷器花瓶之类的东西,现在却空了,地上掉落的都是书,并没有发现其它摆件。姜河让身边的侍从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录在册,案发地情形基本大体如此。

        仵作们还在现场紧张忙碌,看情形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另一边正在进行人员盘查的队伍也还没有最后完成。

        姜河走出书房,来到附近花园边上的一个亭子里安坐静候。

        随身侍从细心地问是否要安排茶点,姜河肚子虽然有点饿,但想到尸体的惨状,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摆了摆手,顿了一下,又吩咐侍从去拿壶酒,这糟糕的天气和压抑的环境,喝杯酒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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