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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南朝贵妇出游第105章 卷末感言

第105章 卷末感言

        首先感谢各位小伙伴的支持!你们实在太可爱了!!!

        其实大家从《荆州乱》的卷首语就能感觉到,小王同学将要面临的困难挑战要比第一卷大得多。

        我知道有些小伙伴希望看小王立即抹除所有弱点,原地起飞,走上巅峰,敌人一跳,反手按死;反派一碰,碾压成尘。

        这么写倒是轻松,但意思不大。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于更艰险之中开出一条路来,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

        很多时候,过程远比结果有趣。

        小王同学是“活在南朝”,这个“活”字很重要。

        我想借由小王的经历来为小伙们展现一次沉浸式的穿越之旅,不是急急忙忙地向前赶,而是实实在在地体验南朝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那个时代的饮食、文学、宗教、政治、风俗等等。

        尽量做到一物之微,皆有所本;一餐之细,必有所据。不说拿出写论文“升天入地求之遍”的状态,但绝对正襟危坐,“闭门人海恣冥搜”,不存在敷衍文字的现象。

        我在写的过程中也在澄清一些网络上流传的历史谣言,不过这些谣言实在是太多了。我一是澄清不过来,二是我对这种谣言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上次说过一个辨别谣言的方法。这次再说一个。

        如果碰到看起很怀疑的论断,那就可以问一句“典出何处”。

        胡适的“实证精神”很好,叫“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

        没有文献支撑,何谈论断?

        历史谣言一般分四种情况。

        一是根本找不出文献支撑,纯是臆测。

        二是结论扩大到文献所能支撑的范围以外。

        三是只能对文献证据做肤浅式的理解,或是不知反证,或是孤证不立,或是不联系上下文,或是不考察证据出现的历史背景。

        四是没有进行对文献证据进行文献学上的检视。

        前三者,大抵都不出“想当然”三个字。

        因为此三字最容易产生谣言,但只要我们多想几步便不容易被谣言所惑。

        比如说“魏晋南北朝时盐是专卖的”这个论断。

        真是这样吗?是魏晋专卖,还是南北朝专卖?南朝和北朝都专卖吗?南朝宋齐梁陈每一朝都专卖吗?每一朝中的每个年份里,都在专卖吗?

        “专卖”又做何解?是只算朝廷直营,还是包含官商合营?南北朝里的专卖形式一直没有变过吗?用“专卖”两字足够囊括这么长时段的盐政政策吗?

        大家看,只要多问几句,谣言的魅惑力就大大下降了。

        至于第四点比较复杂。即便古代文献中的证据也不能就此做准。比如要用宋代的文献,去证唐代如何,就不如以唐代文献证唐代。而唐代文献本身之间,也有性质差别,要根据写作时间的远近,文本体裁的不同,创作倾向和目的等等要素来做综合判断。

        再进一步,甚至有时候正史未必比小说要“真”,小说故事情节虽然是假的,但它却能反映出某种“真实性”,比如曾经流行的某样情绪,某种观念,甚至某个谣言,都折射出当时的某种“真实”。而正史则时有修饰避讳之辞,这就需要用其他文献来与“正史”进行“互动”,从文本的“修辞”与“缝隙”处发现隐秘。这个话题谈起来一个学期都挡不住,就不说了。

        最后我写一下这本书的写作缘起,作为本章感言的收尾,不过小伙伴们容我偷个懒,这次就不加注解,也不俗易字句了:

        刘宋之季,桂阳王休范起兵寻阳,挟上流雷霆之势,欲逞窥窬之望也。

        当此之时,都下寒心,莫有固志。讹言兵顿新亭,士庶诣垒投名者千数。

        齐高帝凭城抚众:“身是萧平南,诸君善见观。”

        当时风采,至今使人倾想。

        每读史至此快意处,夜窗默坐,影事上心,若见庆之军孤,侯景内寇,未尝不扼腕振臂,拊心叹息。

        惜哉,曩时之不可复追。

        英雄无觅,陈迹犹存。每览王在晋所撰《历代山陵考》,称羡不已,至负笈古都,早有寻幽之志。

        后游丹阳,览六朝石刻,访微径于草木,快年少于浪游,颇饶萧然自远之趣。

        旧传桓温拜高平陵,简文向遂灵见,温但称“臣不敢”而已。既谒齐梁帝墓,若遇此事,必临风摹写,以酬襟情。

        然水天闲话,久落人间;京华旧梦,岂可复温?

        天禄麒麟虽在,六代豪华,已非畴昔。

        无端痴想,恰似孤鸿照影,空自怡悦。

        余读史多喜变故,诸如朋党相讦,南北对峙,异代之际,新旧蜕嬗。

        盖以此时最见人格。此亦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所谓分乱变异之时,有“贤不肖拙巧”之分别。

        以现代学术标准言之,治史忌伤情、又忌好恶。

        然若读史,此二忌或难免于私心。

        今本生于新世纪之时代,然于千载以上诸事,犹未能漠然。

        至如汉文“父老何自为郎”之问,叔子登岘山悲咽之语;或乃权臣篡统,北伐难竟,又生投袂勤王,犁庭扫穴之志。

        齐高固然神勇,然赤马入殿,槐下计事一节,尤不喜读。

        梁武奇才,中原士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晚年昏聩,仁义未失,台城困日,四方征镇作壁上观,以至辱杀。低徊旧事,憾难遏矣。

        人常论魏晋风俗一变,以为东京士风之美,南朝不复闻。

        然典午过江,犹有百年之祚;王敦犯阙,不敢革|命。

        下至齐梁,君臣屡易。颜见远死节,梁武闻曰:“我自应天从人,何豫天下士大夫事?”天子如是,人情可以想见也。

        史事纷纶,纵有梦鸟吞花之笔,更不能预一事,况余拙识伧语,本不待有所创获,漫笔信言,做此小说,以志娱思之雪泥鸿迹,西人谓“entertain an idea”,是也。

        愿诸君同我,共得娱思之乐趣,下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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