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之摇摇头，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穆怀年说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摇头他可能没有看见。

        于是他赶紧又解释，“拍到小叔叔了呢！”

        “你发给你苏姨姨了？”

        “是的呀！”穆旭之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语气是很开心的，“苏姨姨一直在陪我聊天。”

        穆怀年自然是知道的，因为一直听到穆旭之手表的提示音在想，于是他问：“你们在私聊吗？”

        穆怀年几乎是立刻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马上说：“对哦，我们现在有三个人了，那个群聊功能可以用了哎！”

        穆怀年这会儿恰好遇到红灯把车停到路口，听到穆旭之小小欢呼一声儿。

        他就随手把手机拿了起来。

        一点开那个电话手表的软件，就是群聊。

        这就只有一个群聊，里面就他、苏晓希，还有穆旭之。

        更要紧的是，他是管理员，没有他的允许，另外两人是不能随意删除他或者退群的。

        穆怀年看到群里一直提示有新消息，点开语音条，就听到穆旭之在花样夸他、

        【我小叔叔开车也帅，遛狗也帅！】

        他发的都是语言，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

        其实不用点开，都可以听到。

        但是从语音里听，那个小奶音好像更好听一点。

        不知道苏晓希听到，会不会也有这个感觉。

        苏晓希大概是为了照顾不认字的小豆丁，也发的语音。

        在穆怀年刚刚听完穆旭之的语音时，就回了过来。

        【是吗？你为什么这样说呀？】

        【因为……因为我就是觉得小叔叔最好看呀！】

        【是吗？小朋友的直觉是最准的，那你都这么觉得，就肯定是事实啦！】

        【苏姨姨最漂亮！】

        【你小叔叔还是大明星哦！你可以多给他拍一些照片，请他签名，会有很多人抢着想要的！】

        绿灯亮起，穆怀年把手机放下，继续开车。

        穆旭之就坐在他后面，一句接一句地，说了不知道多少废话，还不忘隔一会儿在身后跟他说两句话，好像生怕冷落了他。

        等他们回到老宅，保姆出来接的时候，穆旭之才没接着摆弄手表。

        不过他下车前就跟苏晓希打过招呼了。

        穆怀年看了一眼手机，随便划了几下，被未读消息的数量惊呆。

        他本来打算现在就听的，但是想了想，给苏晓希拨了个视频。

        这也是他身为管理者的好处，通过这个软件，就可以直接打过去。

        苏晓希明显有点疑惑，接起来就问：“是小朋友还有什么事吗？手表没电了？”

        穆怀年把手机夹在车载支架上，苏晓希看不清楚车里的情况，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

        “不是。”穆怀年顿了顿又说：“和他讲了一路，和我没话讲？”

        他瞟了一眼手机，苏晓希在瑜伽垫子上，看样子刚才是一边健身，一边在和穆旭之聊天。

        于是他又说：“是不是打算跟我说，正准备去洗澡，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苏晓希被戳中心事，但却拒绝承认，反而倒打一耙。

        “咦？这个借口我倒是从来没有机会用过。你很娴熟的样子啊！”

        穆怀年轻哼一声儿，“看不起谁呢。我拒绝别人还需要借口吗？”

        苏晓希无语凝噎，伸了伸大拇指。

        穆怀年却问：“我不信，这么多年，你身边会没有追求者。”

        “那……当然还是有的。”苏晓希很骄傲地挺胸抬头，“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那你不用去洗澡、睡觉了这样的借口，都是怎么打发他们的？”

        “这多麻烦。出门在外行走江湖，那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谁追我我就跟人说，负债累累，已婚三孩，老公酗酒爱打人……”

        “嗯？”穆怀年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才问：“把那些苍蝇都吓走了？”

        “没有！”苏晓希深深叹气，满脸都是哀怨，“现在的人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我这么一说，您猜怎么着！嘿！苍蝇更多了？”

        “原来还送个礼物鲜花什么的，我不搭理才被指责物质；我这身份一亮吧，好家伙，那直接连这些都省了！一个个儿的以为自己是盛世英雄呢，来施舍我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主打一个分币不花，就是想白睡……”

        穆怀年眉头紧锁。

        尽管知道这女人多半又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一想到，万一真有这么个恶心的苍蝇，他都觉得晦气。

        苏晓希看到他的表情就差不多猜到他在想什么，哈哈笑了一阵儿，就说手机没电了。

        穆怀年无奈，只好挂断电话。

        豪车隔音性能一流，他陡然觉得车里也太安静了些，打开音乐，却又觉得心烦并不想听。

        之前车速很慢，这会儿径直压着最高限速开回家。

        穆怀年又看了一眼手机，苏晓希和穆怀年都安安静静地没有再说话。

        他起身去洗澡，不过十几分钟回来后，就又看到满屏红点。

        穆怀年没急着点开听，只是给苏晓希发了条私信。

        【不是没电了？】

        【充上了呀！】

        理直气壮地。

        穆怀年对着手机轻笑一声儿，切回群聊里，从最新冒出来的语音条开始听。

        嗯，毫不意外，依旧全是废话。

        穆怀年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一边擦头发，一边听他们俩废话。

        但也没持续多久，苏晓希就叫穆旭之睡觉去了。小家伙把再见说了足足有十八次，才万般不舍地睡觉了。

        然后苏晓希就立即销声匿迹。

        穆怀年又给她发了条私信【你也睡这么早？】

        毫无悬念，没回。

        好像真的秒睡了。

        穆怀年气得把手机扔到床上去，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又回来拿上手机，把之前没听的语音一条条点开听。

        全部听完，花了快一个小时。

        然后他又进了书房，从第一条点开，让语音条自动播放，把手机放在边上，任由这些语音条当背景音乐，自己处理一些文件。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穆怀年熬了个通宵后，气色依然不错。

        许谓一大早来接他的时候，都赞叹了一声儿，“就你这身体素质，说从没干过点儿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没人信！”

        穆怀年没接他话茬，只是问：“刘姨那儿安顿好了？”

        “嗯，昨天带她偷偷看了眼她儿子。这老太太真行哎，我以为她会很激动什么的，我还把其余人都支走了，给她时间和机会母子相认，结果这老太太，就压根儿没那意思！”

        “哦？”穆怀年有些诧异。

        “她那儿子现在，说是在家休养，那是哄鬼的说法，其实就是在家等死呢。”

        许谓冷哼一声儿，“我让医院以新药试验的借口把人给弄回医院住着了。”

        “他们家里人没有起疑吧？”

        “没有！”许谓见怪不怪地说：“正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呢！我看他们也压根儿不关心能不能治好，甚至就等着人死了，他们再去医院讹上一笔！”

        穆怀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谓以为他不信，忙说：“真的！不是我把他们想象得坏！跟医院签风险协议的时候他们死活不签字，别问，问就是不懂这些，交给你们了，信任你们！你们都是白衣天使！”

        许谓都觉得好笑，“要不是事先有我答应给兜底，医院还真就不敢把人接回去！在他们家，给口饭吃，就算没抛弃他了。别问，问就是医院说的治不好了让出院！现在又跟所有邻居亲戚说，是他们到处磕头作揖地求人，才给争取到的这个治疗机会！”

        他摇头叹气，“我看着苏医生那儿，有些去看病的狗，都比他们有良心！”

        穆怀年不太赞同地摇头，“怎么能跟狗比，你要比也该和狗主人比。”

        许谓解释：“狗它……”

        穆怀年打断他，“狗比人可爱多了。见得人越多，越喜欢狗。”

        许谓沉默几秒，不得不承认，“说得怪有道理的！你肯定是从苏医生那儿学来的！”

        穆怀年换了身休闲服，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一提，“走吧。”

        许谓看看他，“就这么走啊？不给那个什么……娇娇打个电话了？”

        穆怀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是，之前你不是说，让她给你打掩护，炒绯闻，方便……”

        “以工作的借口更方便。”穆怀年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烂的借口！”

        许谓：……

        “那肯定是曹多出的馊主意！”许谓反应过来，猛拍大腿。

        “你还挺有识人之明的。”穆怀年点点头。

        两人下楼，曹多站在车边上等他们，一看见两人身影，就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

        “穆总早！”

        穆怀年点点头上车。

        许谓拍拍他的肩膀，又在他后背拍了拍。

        曹多给穆怀年关上车门，侧身躲开，“你乱摸什么！”

        “我看看你这后背够不够硬！”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曹多受惊不轻，“出去一趟，你不是在国外学了什么奇怪的嗜好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废料！”许谓意味深长，“我是看看你能背得动多大的锅！”

        两人打趣几句，就忙上车。

        天还没完全亮，迎着一线天光，黑色豪车悄无声息地冲出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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