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徐恒之先一步停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招呼明川出门。这种气氛渲染之下，明川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笨拙地跟在徐恒之身后。两人谨慎地上了二楼——什么也没有。

        明川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楼梯，松了一口气。往前还没走几步，突然，他看到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一个女人坐楼梯上哭！

        明川感觉心里一阵发毛，心想果然不能放心太早。

        明明安静的楼道里，除了两人的脚步声，明川从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这个哭泣的女人凭空出现以后，就有一阵连绵不断尖锐刺耳的哭声直往明川的耳朵里面灌，仿佛无数尖锐的针一般，刺得明川头疼欲裂。

        明川捂着头，挣扎着看向那个哭泣的女人——长长的头发胡乱垂在前面，遮住了整张脸，完全无法分辨女人的身份。

        等等，明川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眼熟的衣服。

        “呜呜呜呜呜……”

        明川还来不及思考，这声音就如同一道催命符，让明川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恶心地快要呕出来。徐恒之却不受这可怕哭声的影响，他观察了女人片刻，就直直走了过去。在女人前面站定，淡定的问：“你哭什么？”

        女人停止了哭声，明川终于有了片刻喘息，但马上女人又开始一边哭一边说：“我的男朋友……呜呜呜呜……我找不到他了……”

        女人哭着哭着猛地抬起头，明川女人的脸吓得又退了一步。本该是眼珠的眼眶里，黑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女人“看”向徐恒之，用尖锐的声音问：“我看不到他！！！他去哪儿了！！！！”

        这时，明川才分辨出来，眼前的女人是叶元元。

        这一刻，明川真是对这位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到现在为了那个垃圾哭。这个情景简直全是槽点，他都顾不上头疼了，深深叹了口气，等着徐恒之处理。

        徐恒之倒是也不客气地说：“你男朋友犯罪了，被抓走了。”叶元元似乎是被徐恒之的话气到了，吼道：“谁，是谁抓走了！！！”同时，她乱糟糟的头发仿佛有了生命，飘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攻击徐恒之……徐恒之淡定地说：“警察抓的。你去找他们吧，谁抓的找谁。”明川被徐恒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惊呆了，他更惊呆的是，叶元元居然点点头回答道：“哦，你说得对。”连她刚才那充满致命气息的头发都垂了下去……

        然后，她就这样飘飘忽忽站起来，飘过了两人。

        “等等！”徐恒之却突然叫住了她，“把衣服留下。”

        明川大惊失色，这不正常的叶元元都快走了，徐恒之居然还把她叫住。没想到叶元元也傻傻点点头，哦了一声，把羽绒服递给徐恒之，然后飘走了。

        明川无语。

        徐恒之把羽绒服递给明川：“快穿上吧，李畅给你这件外套太薄了，别等会又晕倒了。”明川看了徐恒之两秒，看着他坦然的表情，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接过羽绒服，自己穿上了。心里感慨，难怪叶元元这妮子会被吴俊伯这个垃圾骗的一愣一愣的，这也太好糊弄了……

        两人接着往上走，四楼就在眼前了。

        踏上最后一步阶梯，明川抬头一看，3A。

        “这是怎么回事？”明川紧张地问，“鬼打墙？”正在这时，刚才还亮着的感应灯灭了，黑洞洞的一片，只剩两人手电筒的光。徐恒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两人仔细看了看楼梯，又上了一楼，但是眼前的门上的门牌，仍然是3A。

        两人被困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了默契，又往楼下走去，结果——还是三楼。徐恒之思考了两秒，开始敲3A的门。3A的门紧闭着，对徐恒之的敲门声没有任何反应。徐恒之后退两步，明川心里立刻想起——又来了。果然他又一脚踹了上去，明川还以为这下门肯定是要开了，但是这一脚踹在门上居然没有声音，门也没有任何反应。明川满眼都是疑惑，徐恒之就低声解释道：“应该是幻觉。”

        幻觉？

        明川还在想是什么幻觉，徐恒之就过去一扇门一扇门踹过去，但是四楼这每一户的门仿佛都是假的，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任何反应。明川仔细端详了3A的门，又走了几步过去准备看3b的门，手电筒的光芒从墙上掠过，明川突然停住了——他发现墙上的颜色看起来格外的古怪。于是，他连忙把手电筒的光集中在墙上，这才发现原本白色的墙，在电筒灯光的照射下，居然隐隐在浮动——好像是水一样。

        明川大喊：“徐恒之！！”徐恒之快步走过来，不用明川解释，他马上就发现墙的不对劲。徐恒之观察片刻，伸出手在墙上摸了摸——手居然可以穿过去。徐恒之一把拉住明川，两人没有犹豫，朝墙里走了进去。

        里面是3c。

        沙发上坐着个老太太，明川见过她，她就是那个帮忙照顾王安安的张老太太。之前两人来3c的时候，张老太太一直哭，她很自责，说自己没有看好王安安，都是她的错。而此刻，这个老太太低着头坐在客厅，客厅昏黄的光亮着，勉强照亮着这个客厅，却照不亮老太太低垂的脸。徐恒之和明川都没有贸然过去，老太太仿佛假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于是徐恒之往前走了一步，正要去检查这个老太太时，这个老太太却动了。她咳了两声，用苍老的声音大声问：“佩芬呢？！还没回来？！看她干的好事！”

        这句话并不是在跟徐恒之和明川说，老太太还是那样坐着，却没有朝两人看过来，似乎看不见两人。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明川并没有看到有人走过来，但是老太太旁边的沙发却窝下去了一点——有人坐下了。

        “我说她了，您别生气。”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声音不是年轻人。

        “不下蛋的母鸡，还不让我的金孙进门！就是一个贱人！”老太太用刻薄的声音骂道。明川十分惊讶，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老太太在他印象里是一个非常和蔼温和的人，完全想不到她在私底下竟然这样骂自己的儿媳妇。

        “您别生气，她过两天不在家，我带晓宁回来看您。”男人并没有维护自己的妻子，还要带那个和别人生的孩子进门。

        明川正在为这个女人感到可悲的时候，突然老太太又说话了：“那些东西处理了吧？小贱人……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居然把柄都让她拿住了！不然我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男人讨好地应道：“诶诶诶，都处理了，您放心。”

        听到这里，徐恒之快步走进到一个房间门前，明川也跟过去。两人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布置还有挂着的衣服，都是老人家喜欢的——这应该是老太太的房间。两人又打开另一扇房间门，看到双人床还有双人的物品——是夫妻两人的房间。两人没有交流一句，就默契地在房间开始翻找。

        在枕头里，明川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储存卡。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设备，所以没办法知道储存卡里是什么内容。明川把东西递给徐恒之后，两人又在房间翻找了一会儿，但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刚才的老太太和那个男声都消失了。明川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帮我们？”徐恒之点点头，说：“是有点奇怪，我们先出去。”他率先走到大门处，打开门——门外还是三楼的楼道，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恒之还是先走了出去，明川跟在后面，他正想说什么……

        突然，一个身影在明川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狠狠抱住明川——是那张没有眼球的脸，明川从眼眶看进去甚至能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各种组织。那张脸贴着明川阴森森地说：“我男朋友呢？！！！！！……是你把他抓走了？！！！”

        明川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前面的徐恒之察觉到转过身，就看到明川被叶元元缠住。他一把拉住叶元元的乱发，往后一拽。叶元元似乎没想到徐恒之的力气这么大，惨叫着被他从明川身上撕下来。

        明川被吓得软了腿，后退几步坐在地上，还来不及跟徐恒之求救，就看着那扇大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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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恒之把叶元元拉出来以后，叶元元立刻伸出手，那只手泛着青色，指甲又尖又长，眼见着就要刺到徐恒之脸上。徐恒之一把擒住她的手，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电击器，直接抵住叶元元的脖子就是一下。

        叶元元惨叫一声，后退几步，但是气势没有任何削弱，仍要攻过来。徐恒之比叶元元速度快得多，一脚踢在叶元元脸上，叶元元被踹了个正着，倒在地上。徐恒之没有给她喘气的时间，又一拳过去，叶元元如同一团烟般散开了，徐恒之冷哼一声：“让你自己走，不愿意。”

        他起身站起来，才发现明川已经不见了。

        徐恒之把三楼的门一一打开，现在打开这些门非常容易，甚至这些门都没有上锁。可是屋内的场景却让徐恒之失望了，房间都是空的，不仅没有明川，连原本的住户都不在。徐恒之皱眉看着几间空屋，心里越发着急，思考片刻，往楼上走。

        这次徐恒之很顺利地就到了四楼，一到四楼就见王文和孙小雨正在敲4b的门，两人见到徐恒之，显得十分惊讶。孙小雨上下打量了徐恒之，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明川呢？”

        “快？”徐恒之双眉紧皱，反问。

        “对啊，”孙小雨见状脸色也严肃起来，解释道，“我们刚上来呢，这门都还没敲开，就看到你了。”

        徐恒之知道事情不对，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妈的，这鬼地方。”王文暗骂一声，然后又敲了敲4b的门，门还是没有开。徐恒之走过来正准备踹，门却慢慢打开了——一个男人紧张地往外看。

        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穿着背心短裤，脚上穿着一看就很便宜的塑料拖鞋。黑色短发，一六五上下，很瘦。小眼睛厚嘴唇，看着长相不佳，但是十分老实的模样。男人看了看几人，小声问：“你们找谁？”

        男人看起来是个正常人，跟刚才那些鬼魅魑魍仿佛是不同世界。

        王文语气不好地问：“你是卢志明？”

        男人似乎很害怕王文，往后瑟缩了一下，低声应道：“我……我是……你们是谁啊？”王文还想说话，被孙小雨拽了一下，孙小雨往前一步，笑了笑问：“我们是警察，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警……警察？”卢志明喃喃重复了一遍，又用紧张的语气说，“我，我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哦，你别紧张，是这样的，我们想了解一下王安安失踪案。”孙小雨还是用温和的语气解释道。

        卢志明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工地上班的，不经常回来，什么王安安，我都没听说过。”

        徐恒之听到这里，立马追问道：“你在工地上班？这房子是你的？”

        卢志明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徐恒之，才回答道：“是，我爹妈以前的，他们都死了。这房子就归我了。”

        “你之前都不在？”王文语气不好怀疑地问。之前的调查里，自己几乎见过了所有的住户，但是没有见过卢志明。

        卢志明很怕王文，王文一说话他就又后退两步，才回答道：“不……不在……我说过了，我一直在工地呢……”

        这时，徐恒之一步跨过去，从卢志明开的那个门缝里挤了进去。卢志明大喊：“你你你……你干什么……你们是不是强盗？！我报警了！”

        徐恒之简单检查房子里连同几个房间，里面东西很乱，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不可能藏一个人。

        没有王安安，也没有明川。

        孙小雨在门口拼命安抚卢志明，徐恒之也放弃了，走出4b。卢志明看了孙小雨的证件，才安静下来。孙小雨又问了卢志明几个问题，卢志明不怎么配合，所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门被重重地关上。

        孙小雨看到徐恒之严肃地表情，叹了口气：“看来不是他，我们还是要等李畅那边的消息了。”

        徐恒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储存卡，说：“我这里还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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