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海连忙摆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陈铎在看守所主动跟你套近乎,然后又给你介绍他的表妹,多半是看中了你身上的某些潜力。”
李新年怏怏道:“他当然有所图谋,不过,如果仅仅从谢新玲在我公司的投资来看,可以说是共赢,也不存在谁图谋谁的利益。”
杨宇海盯着李新年注视了一会儿,低声道:“问题是陈家兄弟现在有刘波做靠山,恐怕不一定仅仅满足于那点股份呢,再说,你现在的公司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李新年喝了一口酒,说道:“杨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杨宇海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半个月前陈汝清在今朝大酒店替上海来的一个老板接风,我也去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宁安市和省城的几个老板,没想到连刘省长也亲自来了。”
李新年暗自吃惊,疑惑道:“上海的老板?那不是韩东东吗?”
杨宇海疑惑道:“怎么?难道你也认识?”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不认识,不过这个韩东东实际上就是韩寿的儿子,也是陈家兄弟的表亲。”
杨宇海一副愕然的神情,疑惑道:“可陈汝清并没有给我介绍他们这一层关系,只是说这个上海老板是来我们这边搞投资的,说实话,当时我还奇怪呢,陈汝清怎么没有请你。”
李新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们谈到过具体投资项目了吗?”
杨宇海摇摇头,说道:“他们一个晚上都在念生意经,听得我很不耐烦,也没怎么注意他们说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陈汝清虽然没有邀请你,但你和赵源都是他们谈论的话题之一,很显然,那些人对你挺感兴趣。”
“他们都说了我什么?”李新年警觉道。
杨宇海摇摇头,说道:“也就是说些跟你公司有关的话,比如你在开元县和吴中县的项目之类的,不过,你也不用误会,他们并没有说你坏话。”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问道:“你说还有宁安市和省城的几个老板在场,都是些什么老板?”
杨宇海想了一会儿,说道:“宁安市的两个老板好像也是搞投资的,我不认识,省城的老板应该是刘波带来的,看那架势有点像是搞招商引资。”
顿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气哼哼地说道:“对了,你还记得上次陈汝清带来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老刘吗?”
李新年一愣,随即急忙道:“记得啊,怎么了?他也在场?”
杨宇海点点头,说道:“他也来了,就坐在刘波的身边,妈的,好大的架子,连刘波都喝了我敬的酒,可老刘居然酒杯都没有端起来,你就是不会喝酒起码也要客气一下吧?
妈的,坐在那里连个屁都不放,分明是没有把人放在眼里嘛。”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看这个老刘根本不是陈汝清的什么跟班,倒像是刘波的心腹呢,看上去比刘波还要牛逼。”
李新年一脸茫然地问道:“你确定那个人是老刘?你跟他也只是上次吃过一次饭吧?”
杨宇海一愣,随即瞪着李新年不满道:“怎么?我就算不是一个合格的公安局长,起码是个合格的警察吧,难道我连个人都记不住吗?”
李新年不出声了,端起酒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又点上一支烟,没有几乎皱成了一疙瘩。
杨宇海好像倒是没有想太多,说完也就完了,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这么说韩寿的儿子比你还要牛逼了,连副省长都要给他面子。”
李新年哼了一声道:“有啥牛逼的?刘波多半是陈汝清请去装门面压场子的,不管怎么说,陈汝清也是刘波的大舅哥呢,我看,那几个老板恐怕要倒霉了,说不定会被韩东东当猪杀呢。”
杨宇海一脸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副省长会亲自出面配合陈汝清做局?”
李新年摆摆手,说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也许是刘波替韩东东引荐几个省城的商界人物,他本来就是管经济的嘛。
当然,也有可能是陈汝清想帮自己的表弟打开局面,韩东东毕竟初来乍到,既然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多管闲事。”
杨宇海好像已经有点酒意了,坐在那里左右摇晃了几下,眯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就不在乎韩寿的身份?”
李新年疑惑道:“你说谁?”
杨宇海犹豫道:“我是说这个韩东东,他毕竟是韩寿的儿子,而刘波毕竟是副省长,他该不会不知道韩东东的身份吧?”
李新年明白了杨宇海的意思,没好气地说道:“那我老丈人还是杀人恶魔呢,你不是照样坐在这里跟我推杯换盏吗?”
杨宇海楞了一下,随即干笑道:“那不一样,你是女婿,他是儿子,老丈人犯罪不一定扯得上女婿,但老子犯罪肯定扯得上儿子。”
李新年笑道:“这就是你这个合格的人民警察的破案逻辑?难道你觉得韩东东是罪犯?”
杨宇海摆摆手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跟刘波不能比,他总要考虑自己的形象吧?”
李新年哼了一声道:“刘波又没有在公开场合接见韩东东,我看陈汝清那天的饭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比如我就没有资格,而你是因为和刘利民的关系,所以是自己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饭桌上的其他几个也肯定是自己人,如果有外人的话,刘波肯定就不会出面了,所以,有谁知道他为韩东东背书呢?”
杨宇海楞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有道理,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算自己人,你可是刘书记的朋友。”
“朋友?”李新年苦笑道:“生意商场,官场上有朋友吗?”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又说道:“你今天请我吃饭难道就是为了跟我扯这些鸡扒事?难道就没有一点正事?”
杨宇海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好像酒也醒了一半,不过还是干掉了杯中的残酒,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猜对了,我今天请你来还真有点正事,就看你是不是愿意帮忙了。”
李新年并没有马上表态,他心里在琢磨着杨宇海会让他帮什么忙,他一个公安局堂堂副局长,有什么事自己摆不平呢?当然,如果他自己摆的平也就没有今晚这场饭局了。
很显然,杨宇海这个忙多半跟他最近的处境有关,也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官场生涯已经走到尽头了,也许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甚至有可能跟钱有关系。
这么一想,李新年才扔给杨宇海一支烟,说道:“老杨,我这人朋友不多,但你算一个,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且先不管我是否能帮得上忙,起码先让我知道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杨宇海点上香烟,半天没说话,似乎有难言之隐,又像是开不了口,李新年忍不住出催促道:“说啊,你好歹也是个直爽人,怎么来宁安市没几天就变得像个娘们似的。”
杨宇海还是没有说话,而是拿起酒瓶子把里面最后一点酒倒进了杯子里,然后一口干了,这才红着脸,微微喘了几口,说道:“我急需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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