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回过神来，结果打火机自己点着了香烟，然后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瘫软在椅子里，闭着眼睛呼哧呼哧喘了一会儿，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凭这个就能对我发号施令了？”

        朱天虎急忙举起一只手摇了几下，说道：“我从没有想过要对你发号施令，我让你看这个东西也不是想威胁你，而是想你表示我的诚意。”

        李新年哼了一声道：“那好，既然你诚意满满，那你就先回答我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尽管问。”朱天虎一脸坦诚地说道。

        李新年气愤道：“你先告诉我这个视频的来历，这是什么人拍的？另外，赵卓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赵卓的尸体不在公安局，而是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并且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也知道，如果赵卓死而复生的事情被公开的话，那可是天大的丑闻。”

        说完，扭头瞥了李新年一眼，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出声，于是只好又说道：“不过，这个视频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你应该能看得出来，视频是无人机拍摄的。”

        李新年微微喘道：“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视频的？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去那里跑尸的……”

        朱天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李新年，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可不要把我的诚意当成了质问我的筹码，我有我的工作方式，有我自己的消息来源。”

        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看我也没问你怎么会和赵卓的尸体在一起，为什么会深更半夜跑去跑尸，在此之前你都干过什么，是不是你杀了赵卓等等一系列问题。”

        李新年一时语塞，随即狐疑道：“怎么？难道你真的不想问这些问题？”

        赵卓摇摇头，说道：“虽然我很好奇，但我不打算问。因为我的精力和资源有限，我不打算再去追究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主要目标上。”

        李新年疑惑道：“主要目标？你的主要目标是什么？”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还不清楚吗？我的主要目标当然是姥姥和舅舅了。不过，赵卓的尸体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李新年吃惊道：“你，你的意思是要彻底整垮他们？”

        朱天虎看看李新年，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吗？我告诉你，眼下我需要的只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新年狐疑道：“难道你把找到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朱天虎说道：“不错。”

        李新年一脸不解道：“我就奇怪了，你凭什么知道我会找到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天虎面无表情地说道：“凭我从事警察这个职业三十多年的直觉。”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随即像是神经质似的嘿嘿干笑了几声，然后就再不出声了，朱天虎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差不多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李新年像是忍不住了，转身对着朱天虎，万分不解似地说道：“朱局，我确实有点想不通，你说我整天折腾来折腾去是因为有利可图，并且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

        “你有什么野心啊？”朱天虎问道。

        李新年一愣，随即似乎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说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赚更多的钱，控制更大的公司，整垮自己所有的竞争对手……可你最终能得到什么？你都这把年级了，还哼升到哪儿去？再说，也没听说你家里人开公司啊。”

        朱天虎打断了李新年的话，说道：“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我的目标不是为了钱，甚至也不是为了权……”

        “那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痛快？”李新年疑惑道。

        朱天虎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痛快？也有这个因素吧，只是你理解的痛快可能跟我理解的有所不同，但宁安市公安局局长的那把交椅确实是我多年为之奋斗的目标。”

        李新年听了怔怔楞了好一阵，最后忍不住嘿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的奋斗目标也不高妈，可问题是你都这把年级了，就算现在让你当上一把手，你还能干几年？”

        朱天虎在此打断了李新年的话，说道：“哪怕干一天也行，就算我离开了，起码我也能选择一个脾性跟我差不多的接班人，而不是随便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阿猫阿狗。”

        李新年无话可说了，不过朱天虎的话引起了他别的兴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范先河应该就是你嘴里说的可靠的接班人吧？”

        “范先河？”朱天虎缓缓摇摇头，说道：“老范只是主管行政的副局长的人选，他不能当一把手。”

        李新年惊讶道：“难道会是秦时月？”

        朱天虎嘴里哼了一声道：“你巴不得是秦时月吧？我知道你试图把她变成你的盾牌，但她肯定成不了一把手。”

        李新年一头雾水道：“为什么？难道会是周兴海？你也就这三个得力不下了。”

        朱天虎好一阵没出声，最后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来跟你说说为什么？”

        “我洗耳恭听。”李新年说道。

        朱天虎又降低了车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从职业上来说，范先河确实是一把好手，但心机过于深沉，并且还不是用在工作上，我对他的评价是有六分公心，却有四分私心，不足以当一把手。”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疑惑道：“这年头谁没有一点私心？范先河能有六分公心就很不错了。”

        朱天虎说道：“那当然，如果他连一点起码的公心都没有的话，怎么能当上了吴中县公安局的局长，并且马上又要升任副局长了呢？”

        “那秦时月呢？”李新年好奇道。

        朱天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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