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之后，秦川和李新年来到书房，沏上一壶好茶，又点上一支饭后烟，就开始了今晚的闲聊。

        说是闲聊，但李新年其实是带着课题来的，他今晚确实有正经事要和秦川商量。

        另外，他觉得秦川上次虽然向他透露了潘凤和石如意在毛竹园的一些秘密，甚至还公开了她母亲和潘凤的一段恩怨。

        可从他后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老秦应该隐瞒了不少事情，起码没有和盘托出，他觉得今晚有必要和老秦来一次开诚布公的交流。

        这倒不是他热衷于打探老秦的隐私，而是他即将要和老秦展开的合作必须建立在互相完全信任的基础上才能进行，否则心里就不踏实。

        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李新年就多了一个心眼，他因为晚上要开车回家，并没有喝酒，但他却用饮料劝老秦多喝了好几杯。

        最后要不是章梅阻拦的话，老秦说不定已经喝上头了，不过，老秦的酒量毕竟有限，就这几杯酒已经足以让他打开话匣子了。

        “刚才我和我妈提到你帮我打通药监局关系的事情，我妈说是你以前的一个老病号，并且是省城的某个老领导，不知道我能不能亲自向他表达一下谢意啊。”李新年用这个话题做开场白。

        老秦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这个我要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如果她同意的话，我当然可以替你引荐一下。”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她已经退休了。”

        “不能透露一下他的身份吗？”李新年笑道。

        老秦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她叫何娇娇，也是宁安市出去的领导，我认识她都有三十来年了，她在省城担任过发改委副主任，最后是在省政协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李新年乍一听“何娇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随即就想起了在省城朱天虎请他喝酒的那个晚上曾经提到过这个何娇娇。

        这个女人也是潘凤病例上的人，病例编号1326，也是脸谱上的人物之一，只不过李新年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所以没有怎么关注，也记不清脸谱上的相貌。

        现在忽然又听秦川提起这个名字，心里捉摸着回去以后查看一下，不用说，这个女人拥有另外一张面孔和另外一个身份，应该在利益集团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不过，她既然是秦川的朋友，这次又出面替自己排忧解难，自然也就不大可能成为自己的对立面，何况她基本上已经退出了权力的舞台。

        “哎呀，怪不得第二天省药监局这帮孙子就软了，没想到秦叔动用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她应该算是省部级了吧？”

        秦川点点头说道：“不错，她最后退休的时候就是省部级，否则怎么退休了还会有人听她话呢？”

        李新年笑道：“看来宁安市真出人才啊，怪不得我这次去省城听一个出租车司机说宁安市当官的人在省城赚钱，然后都回宁安市购置产业。

        听这个司机的意思现在宁安市比省城还要发达，看来他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起码宁安市出去在省城当大官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秦川瞥瞥嘴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别说是官场了拉帮结派了，就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不也一样吗？

        就那我的医院来说，那个主管护工的头目是来自哪里的，那医院里的大部分护工基本上都是他的老乡，如果不是我让人出面干预的话，其他地方来的护工肯定会被他们全部排挤出去。”

        李新年干笑道：“确实是这个理，要不怎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李新年见秦川今晚挺健谈，似乎谈兴正浓，于是递给他一支烟，又恭恭敬敬地帮他点上了，然后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秦叔，你对石如意被抓以及突然死亡心里应该多少有点数吧？我这次在省城可是听到了一点有关你和石如意一家的传闻。”

        秦川喷出一口浓烟，问道：“你听到什么传闻了？”

        李新年见秦川对“传闻”有点无动于衷，于是就又添了点佐料，小声道：“实际上也不是传闻，我听到的消息来自省城的国安部门。”

        秦川一愣，随即慢慢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似有点不信，狐疑道：“国安部门？你怎么会跟他们有关系？”

        李新年故意说道：“我的一些同学在省城可是消息灵通人士。”

        秦川这才有点紧张道：“你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石如意自杀前什么都交代了，并且承认是她毒死了郑建江，至于毒死郑建江的动机倒是不清楚，但有关你和石如意一家的关系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秦川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道：“怎么说？”

        李新年对秦川的反应挺满意，心里忍不住想笑，只要忍住了，正色说道：“有传言当年石如意的儿子孙立果的案子和你有瓜葛。”

        秦川脸上惊疑不定，随即疑惑道：“这又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从孙立果被抓那天起这种胡言乱语就满天飞了，可最终被证明是谣言。”

        李新年盯着秦川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道：“秦叔，真的是谣言吗？”

        秦川警觉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相信这种胡言乱语？”

        没想到李新年点点头，说道：“秦叔，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难道还担心我去向警察告密吗？

        实不相瞒，我不仅相信你和孙立果的案子有瓜葛，而且还相信你在万振良骗贷案中肯定也扮演了某种角色。”

        秦川一脸惊讶地盯着李新年好一阵没出声，最后像是终于败下阵来了，身子慢慢靠在了沙发上，嘴里气哼哼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妈管不住自己的嘴，看来她还是忍不住告诉你了。”

        李新年惊讶道：“怎么？难道你已经告诉我妈了？你可别冤枉我妈啊，我发誓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

        秦川显然不相信，哼了一声道：“不是你妈说的，那你是听谁说的？难道是你省城的同学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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