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梅沉默了一会儿，又摇摇头，说道：“也许这么说不太合适，因为你丈母娘后来为我们母女两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我爸，并不是说她有多善良，或者多么同情我们母女两。”

        “她后来做了什么？难道给了你们一大笔钱？”李新年质疑道。

        赵映梅白了李新年一眼，嗔道：“你就知道钱。”

        顿了一下，又承认道：“钱当然是一方面，据我妈说，在我爸去世之后一个多月的时候，你妈来了一趟省城，然后直接来了我家里。”

        李新年惊讶道：“哎吆，这似乎有点突兀了，她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赵映梅点点头说道：“当然没有见过面了，但这个时候我妈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因为我妈在清理我爸遗物的时候发现了那本日记。

        据我妈说，当谭冰在那个夏天的傍晚有点失魂落魄地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她几乎马上确定她就是我爸日记中的女人，所以，做为情敌，她当时并没有给你丈母娘好脸色。”

        李新年疑惑道：“但你妈还是让她进门了。”

        赵映梅说道：“你不知道，我妈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但她基本上能猜到我爸去宁安市多半是跟你丈母娘幽会，所以当时心里肯定把你丈母娘恨的要死。

        但她基本上可以断定你丈母娘大老远跑来肯定是听说我爸去世了，那时候不像现在开两三个小时的车就到省城了。

        我妈说那时候从宁安市坐班车起码六七个小时，有时候不顺的话差不多要十几个小时，所以我妈心里虽然气愤，可当她看着风尘仆仆，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的谭冰的时候，最终还是让她进了门。”

        “这么说你妈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李新年评价道。

        赵映梅瞪了李新年一眼，嗔道：“废话，”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妈之所以让你丈母娘进门倒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大老远跑来，而是她发现你丈母娘居然跟她一样也是大肚子，这才是她没有立马把你妈赶走的主要原因。”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狐疑道：“那我丈母娘当时肚子里怀着的应该是顾雪，从时间上来算不可能是顾红，你应该比顾红大两三岁吧。”

        赵映梅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比顾红大两岁多，比顾雪大五个月，你妈第一次拜访我妈三个月之后我就出生了。”

        李新年点点头说道：“从时间上来看，你老子跟我丈母娘都算是婚内出轨，而我丈母娘那时候应该和我老丈人结婚也没多久。”

        说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失声道：“哎呀，你说小雪会不会是你爸的种啊？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吧？”

        赵映梅摆摆手，说道：“我妈当时看着你丈母娘的大肚子就是这么想的，但她后来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反正那天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心情都很复杂，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你丈母娘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些小孩穿的衣服，还有一百块钱。”

        “我明白了，从那以后我丈母娘应该慢慢和你妈开始来往了。”李新年说道。

        赵映梅点点头道：“应该是在我出生一两个月之后，你丈母娘第二次来我家，我妈说那时候你丈母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让她看着都有点不忍。

        再后来你丈母娘只要来省城出差必定要来我家离看看我妈，每次都不会空手，要么是给我买衣服玩具，要么就是走的时候留下点钱。

        按照我妈的说法，她硬是被你丈母娘的执着精神感动了，以至于后来也不恨她了，反而觉得你丈母娘也是个苦命人。”

        李新年感慨道：“连我都感动了，可我不明白我丈母娘这是为了什么呢？按道理来说你妈当年是国家干部，即便不算富裕，经济上应该过得去。

        可我丈母娘这么一次次跑去探望你们母女两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是在为你爸的死赎罪？或者心里上觉得对你爸有什么亏欠？”

        赵映梅摇摇头，说道：“我也纳闷呢，其实我不止一次问过我妈，但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告诉我她们当年都谈过些什么。

        反正她们几乎成了朋友，后来我妈居然把我爸的日记送给了你丈母娘，因为她觉得这本日记对你丈母娘来说更有纪念意义。”

        李新年说道：“那倒是，因为日记中记的都是你爸跟我丈母娘之间的浪漫史，你妈留着反而给自己添堵。”

        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么说她们后来就一直保持交往？可我从来没有见你妈来过我家里啊。”

        赵映梅好一阵没出声，盯着窗外怔怔看了一阵，最后幽幽说道：“后来他们因为点事闹翻了，这中间差不多隔了三四年都没有再来往，直到我十三岁那年……”

        “闹翻了？怎么又闹翻了？”李新年吃惊道，听声音好像多少有点失望。

        赵映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就要说到我那个禽兽一般的继父了。”

        李新年一愣，好像颇为吃惊地惊呼道：“怎么？难道你妈又嫁人了？”

        赵映梅白了李新年一眼，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候我妈还很年轻，不可能一辈子守寡吧？”说完，叹了一口气，带着忧伤的语气说道：“可惜碰到了一个畜生一样的男人。”

        李新年疑惑道：“这么说没找对人？”

        赵映梅点点头，说道：“只能说这个男人太会伪装，等到结婚之后才露出了真面目，而你丈母娘也是因为这个男人跟我妈吵翻了，并且很长时间都不来往，直到那年我家里出了一件大事。”

        李新年呆呆楞了一会儿，急忙道：“出什么大事了？”

        赵映梅忽然跳起身来，吃惊道：“哎呀，死人，都几点了？光顾着说话了，赶紧走，等一会儿顾红的电话就来了。”

        李新年看看手表，有点无奈地站起身来，犹豫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赵映梅当然知道李新年想听故事，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跟你去一趟宁安市，就以药监局的事情做借口，这样顾红不会想太多。”

        李新年楞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说道：“那我试试吧。”

        赵映梅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道：“你先走，咱们不能一路，你先去打车。”

        李新年不慌不忙道：“为什么不能一起走？我们就一起去顾红那里，就说你特意把我接上了。”

        赵映梅愣住了，担心道：“这样不好吧？顾红可能会怀疑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李新年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做贼心虚，你越是刻意回避，就越容易受到怀疑，所以不如大大方方都一起去更显得光明磊落。”

        赵映梅呆呆楞了一会儿，捶了李新年一把，嗔道：“我倒是忘了你在这方面也算是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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