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骗她？”待白萼走了，顾泽芝才皱着眉头问兰葳葳，“偏你小九九最多了！”

        “你傻啊，万一她听你哥哥在，不好意思了，你岂不是坏了事吗？”

        顾泽芝看她神叨叨的，“噗”一声笑了出来，“好好一个大小姐，偏要做这些媒婆的勾当。”

        “谁是媒婆了？”兰葳葳立了眉梢，伸手来挠顾泽芝的痒痒，“叫你说，我为了你家哥哥好，你还不记我的恩情，小没良心的！”……

        到了那日，顾泽芝格外留心顾苍离和白萼的神色，果然被她瞧出了些许端倪。

        顾苍离性情跳脱，见了白萼虽然比平时多了几分热情，却也不显眼。倒是白萼，一见他来，脸上便浮起两片可疑的红晕，草草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坐在离顾苍离最远的位子上。

        兰葳葳见此情景，对顾泽芝丢了个“你瞧我说的没有错吧”的眼神，笑眯眯地转头唤跑堂去了，“我们这位小姐喝不得六安茶，换别的来吧！”

        “喝了茶晚上睡不好，白小姐不如试试这个。”顾苍离变魔术一样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清池特产的‘玉簪花露’，也有些滋味儿。”

        这下轮到顾泽芝和兰葳葳张大了嘴。白萼一张脸羞得通红，却也不是佯羞诈愧之辈，伸了手接过那瓶子，“多谢顾少爷了。”……

        自那之后，顾苍离和白萼的事儿，在顾泽芝面前便算是过了明路。

        顾泽芝自然知道婚姻须当门当户对，白萼的出身本就和顾苍离有差距。可是白萼是她的朋友，又是哥哥一心喜欢的人，她原本打算在顾谢桥面前好好吹吹风，尽力撮合他们这对小情人的。谁知道还没轮得到她出手，白萼娘倒是头一个投了反对票。

        白萼哭了半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这时才发现顾泽芝也没了声音，呆呆地靠着门站着，也不上来劝自己。她心里一动，连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上来拉顾泽芝的手，“阿芝，你别多想，我娘不同意，并不是……并不是……苍离他不好……”

        她眼泪到底忍不住，断线珠子一般落在和顾泽芝交握的手上。

        她抽抽噎噎地道，“他……他就是太好……”

        顾苍离是什么人？清池顾家的嫡长子，也是顾谢桥唯一的儿子，身份不可谓不尊贵。如果他只是靠着家里的二世祖，那拒绝了他白萼怕也不会这么难为了。可偏偏他英武刚直、博学多才，又有一身好骑射功夫。

        况且，白萼已经喜欢上了他。

        可是她娘是怎么说的？

        “你以为人家顾大少为什么喜欢你？还不是看着你年轻娇艳，等到你年老色衰了，以咱家这样蓬门小户的出身，打发你还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么？”

        “他并不是那样的人？”白萼急白了脸，哽咽着跟她娘解释，“娘你也是知道的，阿芝是我的朋友，他们兄妹都不是那样浅薄的人！”

        “她拿你当朋友，是她为人和善的地方，可是你若是因为这个，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觉得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可别怪娘不认你这样的女儿！我辛辛苦苦替人煮饭，将你拉拔到这么大，却不是让你去做男人的玩物的！”

        白萼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娘，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娘……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娘眼泪也滚了出来，抱住白萼苦口婆心地道，“萼儿，难道你忘了，咱们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当年你爹何尝不是对我百依百顺？说什么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旁人就算家世再好，也比不上我？”白萼娘搂着女儿，恨恨地道，“最后还不是听了大婆的话，将咱们母女俩赶了出来？连你是他亲生的骨肉都不顾？”

        “这样的公子哥儿，都是一样的！”白萼死劲儿地摇头，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两只手捂住了耳朵，“才不是，他不会是这样的！”

        她发狂一般地喊着，拼命甩开了母亲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许是你娘不了解我哥哥的为人。”顾泽芝虽然心里不快，可看见白萼哭得惨兮兮的，也无法责怪她或她娘。

        “来日方长，你和我哥哥，来日方长。”她握住白萼的手，“你娘也是一片爱女之心，日后见我哥哥实在待你好，也会渐渐转了主意的。”

        这话虽然没什么用处，可是事到如今，也似乎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白萼也只有哽咽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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