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腊月二十七，顾煜和于锦平再度登基，年号“端和”。

        来观礼的不过小猫三两只，除了山田蓟的手下便是沈韫安的手下，无法是一番做作，恰如白萼说的一样，不过就是做戏。

        顾煜和被众人簇拥着，兴致缺缺地从礼堂里踱了出来，少不得还要装模作样地供记者拍几张照。镁光灯又白又亮地在眼前闪烁个不住，顾煜和站在正当中，一左一右被山田蓟和沈韫安夹着，三人都是衣冠楚楚，脸上带着笑，却又是各怀鬼胎。

        白萼站得远远的，嘴角凝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想到你运气倒是不错。”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萼瞥了来人一眼，并不答话，微微低下头去，伸手抚了抚大氅领口的金刚钻胸针。

        姚湛露见她这样，气得脸颊上的皮肉都微微颤动，不过是一个厨娘的女儿，跟着男人鸡犬升天而已，拽什么！

        若是寻常人，自己撞死了人家的母亲，是不敢在死者女儿面前这样放肆的，可惜，姚湛露向来就不是个正常人。

        她，和沈韫安、山田蓟乃至顾煜和是一样的，极端自私无耻，旁人的喜怒哀乐，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钻成色不错，想来你也是新置办的吧！”她不屑地哼了一声，酸酸地道，心里暗暗恨上了锦平城里金楼的老板们，有这样好的东西，倒不先想着她！

        白萼掩着领口，有些无奈地瞟了她一眼，只见姚湛露虽然穿得富丽堂皇的，可那细白的俏脸上，也隐隐约约地爬上了几缕细纹，盘桓在她眼角唇畔。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姚湛露也老了。

        那些前尘往事猛地一下涌了过来，白萼的思绪又被拉到了还在锦平女校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她方认识顾泽芝和兰葳葳，姚湛露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一开始法文不好，后来勤学苦练，倒是得了唐妮娜的青眼……那时候的她没有如今这些奢华的衣饰，可顾苍离却是一样地喜欢她待她好……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她，还有娘！

        她的眼底迅速漫上两潭泪水，喉咙里却发出响亮的笑声，倒唬得一边的姚湛露一跳。

        “你笑什么？你有病啊？”姚湛露嫌恶地看了看白萼，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这样跟我说话？”白萼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引得旁边的人都往这边望了过来。

        她高高地仰着脖子，“我是陛下的贵妃，你见了我不仅不见礼，反而出言不逊？”她将头猛地扭向沈韫安，一对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来，“沈司令，这就是你们家的规矩吗？一个妾室，头就能抬得这么高了？”

        姚湛露不料她突然发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而沈韫安又在一旁阴沉沉地看着自己，她又怒又怕，正想反驳，却看白萼迆迆然地走了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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