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薇低头就要穿鞋，林天豪仰头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火，咬了咬牙说：“慢，宋薇，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么？”

        宋薇冷冷地说：“你是想问我，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么？林天豪，我知道，你可能一直都有这个疑问，可是，你明白么？到现在你都猜不到我在想什么，这样只能加重我对你的恨。

        “我要让你永远像一条狗一样，屈辱地活在我的面前，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活的更轻松一些，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

        林天豪摇了摇头，不带一丝表情地说：“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想最后问一次，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做到了，你就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对么?”

        宋薇点点头说：“尽管我们两人一直都很敌视对方，可是有一点我们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说话算话。

        “如果我不能履行承诺，让苏茜壁今天恢复自由，我宋薇任凭你处置。”

        林天豪缓缓地点了点头。

        宋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林天豪紧紧地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他的牙齿间渗了出来，他感到了那咸咸的味道。

        他生来就是个倔强的人，就因为他倔强，不肯讨好他的六个姑姑，姑姑们都不喜欢他，可是今天，他却要向一个女人下跪，一个他一直不屑一顾的女人。

        林天豪毫不犹豫地单腿跪了下去，很用力，他能感觉到膝盖撞击着地面上冰冷的瓷砖发出的声音，可是，他却没感觉到疼痛，因为他的心在滴血。

        宋薇定定地看着他，晃动着洁白的脚丫，轻佻地说：“舔我的脚趾，每一个都舔到位，我是很讲究的人，虽然我穿的是凉鞋，可是，你来之前我把脚趾都擦了一遍呢，用湿巾擦的，不信你看看旁边的纸篓，湿巾还在呢。”

        林天豪大脑一片空白，宋薇的声音像是离他很遥远，可是，每一个字他又都真切地听在了耳朵里。

        他茫然地捧起宋薇的一只脚，把嘴凑到了她的脚趾跟前……

        “停！”就在林天豪刚要进行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宋薇轻轻喝了一声。

        “你反悔了？”林天豪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薇问。

        宋薇表情复杂地看着林天豪，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说：“算了，你起来吧，我改主意了，你的事情我会照办，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稍稍沉吟了一下，宋薇补充说：“就像《倚天屠龙记》赵敏给张无忌提的三个条件，我发挥一下，既不违法，也不违反江湖道义，你看怎么样？”

        林天豪站起身来，点点头说：“好，你说！”

        虽然宋薇像是忽然放过了他，可是他的心情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宋薇看了看林天豪，命令说：“坐回你原来的位置。”

        林天豪依言又坐到了宋薇的对面，宋薇把微型摄像机关掉，重新放进包里，看着林天豪说：“第一个条件，把你正在办理的我们公司诉宇菲能源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的案子进展情况详细跟我说说。

        “不要有一丝隐瞒，你知道，我会想办法证实的，如果我发现你欺骗了我，即便苏茜壁被放回去，我也有办法让她再进去。”

        林天豪愣了愣，他没想到，宋薇竟然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按规定，作为律师，他有为委托人保守秘密的责任，可是，这个案子就是金城信托的，而宋薇就在金诚信托工作，而且是主管法律事务的合规部副经理，难道她对这个案子并不知情？

        林天豪忽然想起，他通过他的老同学杜金良第一次与合规部部长彭辉见面的时候，彭辉就郑重其事地告诫过他，这个案子他只能和彭辉本人，以及彭辉指定的人联系，除了杜经理，不能向其他任何人包括公司内的任何人透露案情。

        当时，杜金良也表示这是原则问题，必须保证。

        林天豪知道这笔贷款原来就是投资部在三年前借给宇菲公司的，那时候，杜金良只是副经理，不是经手人，不过现在他是投资部的经理了，而杜金良和彭辉又是好朋友，也才有机会把这笔高达两千万标的额的大案交给自己来办。

        这是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现在宋薇郑重其事地向自己了解案情，显然这里面有文章，自己能出卖信任自己的杜金良和彭辉么？

        林天豪一时有些犹豫。

        宋薇看了看林天豪，轻蔑地皱了皱鼻子，说：“你还有的选择么？你不想出卖朋友，那就让你干妈在里面待着吧。”

        林天豪皱了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宋薇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他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宋薇说：“宋薇，我不想得罪你，可是，如果你让我在出卖朋友和救干妈之间选择，我宁愿接受你最初的条件。”

        宋薇一愣，脱口问：“最初的条件？你宁愿跪在我面前给我舔脚趾，让我摄录下来，给所有你认识的人看？

        “你难道不明白，这会让你身败名裂么？我是因为可怜你，才给了你另外一条出路，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么？你为了打赢官司不择手段的事，我不是不知道的，别自命清高了。”

        林天豪摇了摇头说：“宋薇，我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什么好人，你说得对，有很多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我不择手段。

        “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底线，我的目的和手段必须是我自己良心能接受的，否则，做了这种出卖帮助我的朋友的事，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得安宁，与其这样，我宁愿身败名裂。”

        林天豪的声音不高，也看不出慷慨激昂，可是，他的话落地有声，让人感觉到不容置疑。

        宋薇深深地看了林天豪一眼，目光闪烁了几下，淡淡地一笑说：“没想到你还真的挺有骨气，这倒有些让我意外。

        “坐下吧，我们可以再谈谈，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让你太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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