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月几人回到张府，意外发现赵恒的汗血良马就拴在院中的大树上，宁水月心中五味杂陈，她一路小跑，跑进房内，看见赵恒就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绿袖正在为他斟茶。

        堂屋中，烛光闪烁，点点桔黄的烛光映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显得很是亲切。

        “皇上——”宁水月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眸中却沁满了雾水。

        赵恒起身，迎了过来，他握住宁水月的肩膀，道：“月儿，你去哪儿了？”

        宁水月不答反问：“皇上，您怎么突然来了？”

        “朕想你了，就抽时间来看看你。”赵恒道，“月儿方才去哪里游玩了？”

        宁水月摇摇头，道：“月儿没有去游玩，只是去见了一位故人。”

        “故人？”赵恒的眼睛里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霾，他冷冷道，“是不是去见慕容德寔了？”

        宁水月听了，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她推开了赵恒，道：“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恒轻扬唇角，淡然一笑，道：“朕没有其它的意思。”

        “没有其它的意思？”宁水月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你怀疑我！”

        赵恒故作云淡风轻地道：“其实你见他也没什么，朕又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你，心虚了，才会与朕争吵！”

        宁水月道：“谁心虚了？心虚的人是你吧？后宫佳丽三千，乐不思蜀了吧？你有几个月没有来看过我了？我不在乎你是否接我入宫……”她只在乎他是否将她放在心里。

        “是，你在乎的人从来就不是朕！”赵恒怒道，“你在乎的人，是慕容德寔！”

        “皇上，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宁水月的眸中含着泪，她始终倔强，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

        “你以为朕不知道么？呵呵……”赵恒道，“他送给你的几本破书，都旧得不成样子了，你也不舍得扔掉，朕送你多少新书，你有翻阅过吗？”

        “你如何知道我没有翻阅？”宁水月哽咽道，“这一年，你回来几次？”

        “皇上，月娘子，你们不要吵了！”梨香上前劝解道，“月娘子每天都在思念皇上，是不是月娘子，皇上来了，你们应该好好的，为什么要吵架呢？”

        李玉瑶站在远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赵恒。

        “你们都给朕退下去！”赵恒怒道。

        梨香、绿袖、李玉瑶等人听罢，只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并把房门虚掩上了。

        “我去见了一位故人，谁告诉你他一定就是慕容德寔？”宁水月哽咽道，“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就不能有一个知己朋友么？即便他是慕容德寔，又如何？”

        赵恒被愤怒嫉妒冲昏了头脑，他扬起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宁水月的脸上。

        覆水难收。

        他后悔之时，已经晚了。

        宁水月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她伏在地上，乌黑的发丝垂在脸颊上，她抬起头，望着赵恒，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滑过面颊。

        她道：“赵恒，我一直以为我的选择是对的，我无怨无悔地等着你，原来都是错付了。”

        “朕不许你与他再有来往！”赵恒怒道。

        “赵恒，你有皇后，有妃嫔，有臣子，有师傅，我有什么？”宁水月反问，“我连自由都不可以有么？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

        “你是朕的女人，心里只能想着朕！”赵恒俯下身，用手托起她那尖尖的下巴，深深凝望着她，“可是你的心底，深深埋藏着的人，不是朕！”

        宁水月拼命摇着头，她道：“皇上何必说这么多，皇上如此待我，明明只是不再喜欢我了。”

        “如果朕不是皇子，你是否会爱上朕？”赵恒眸中含雾，他嗤笑一声，道，“当年，朕也以为你是爱着朕的。直到后来，朕看见你那么珍视他送你的东西，朕看见他为你一直不娶。”

        “皇上翻那些旧账有意思么？”宁水月道。

        赵恒道：“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一定与他时常相会，耳鬓厮磨吧？”

        宁水月紧咬嘴唇，扬起巴掌，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扇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赵恒捂着脸颊，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她，他用力攥住她的手，怒道：“朕已为天子，你怎敢打朕？！”

        “在我面前，你只是我的男人，没有天子！”

        宁水月起身，打开房门，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她打开了张府的大门，跑掉了。

        她在他的心里算什么？

        一只囚禁在笼中金丝鸟吗？

        取悦主人，主人才会施舍给她一点点怜悯，喜欢了就来看她一眼，不喜欢了就给她一巴掌。

        赵恒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一脚踢在书桌上，书桌上的几卷书纷纷落地，有几册厚厚的史书，是慕容德寔赠给宁水月的。

        赵恒望着那几册书，觉得尤为扎眼。

        “慕容德寔，慕容德寔……”赵恒怒吼着，将那几册书撕得粉碎，“朕一定要杀了你！”

        梨香与李玉瑶、红袖退进了厨房，三人窃窃私语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绿袖道，“月娘子的性子也太烈了，皇上许久不来，一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是呀。”李玉瑶道，“月娘子也太任性了些。”

        梨香道：“皇上也有不对的地方，他怎么能怀疑月娘子与七少主私会呢？就算我们一起去见了七少主，又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有什么不可，皇上为什么发怒？”

        李玉瑶轻叹一声，道：“梨香，你不了解男人，尤其是地位尊贵的男人，哪个男人容得自己心爱的女人朝三暮四的？”

        梨香道：“玉瑶，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月娘子怎么朝三暮四了？七少主对月娘子和我有救命之恩，正常的交往有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我们这次是去见小林哥。我正要为月娘子作证呢，皇上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哎——”李玉瑶拉了梨香一把，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梨香姐姐，你不要命了？”

        梨香推开李玉瑶的手，道：“皇上身为襄王的时候，我就侍奉在月娘子左右了，皇上是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没事的，我去劝解一下！”

        梨香离开厨房，来到堂屋，听见屋内噼里啪啦有摔东西的声音，却没了争吵之声。

        梨香推开一个门缝，偷偷瞄了一眼，见皇上正照着月娘子的书桌撒气，脚下堆了满地的书和笔，笔墨也撒了一地，显得十分的狼藉。

        梨香推开门，道：“皇上，您不要再生气了，奴婢可以为月娘子作证，我们方才见的故人，并非慕容德寔，而是小林哥。”

        赵恒听罢，转过头，道：“小林哥是何人？”

        “是奴婢儿时的玩伴，一个小乞丐，现在他已经进宫做了太监。”梨香道，“皇上错怪月娘子了。”

        赵恒怔了，他道：“快，去找她！”

        “月娘子呢？”梨香反问。

        “朕打了她，她跑了！”赵恒的怒火消了，他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鲁莽，“快去找啊！”

        梨香紧张地道：“月娘子跑去哪里了？奴婢该去哪里寻找？”

        赵恒道：“让张府的人都去寻找！”

        梨香听罢，有些慌了，她忙招呼张府上下，取了火把，出去寻宁水月的踪迹去了。

        张府上上下下全部出动，寻找宁水月的踪迹去了。

        “月儿——”赵恒喊道，“宁水月——”

        “月娘子——”梨香与李玉瑶等人，扯着嗓子喊着。

        他们找遍了汴京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也没有找到宁水月的身影。

        他们开始去城郊、山上寻找。

        赵恒道：“梨香，你带两个侍卫，去慕容德寔的府里找一找。”

        梨香凝眸，望着赵恒，问道：“皇上还是不肯信月娘子吗？”

        赵恒道：“朕不是不信她，在这里，她认识的人不多。”

        “皇上为什么不说去龚美那里去找？”梨香道，“月娘子在京城，还有表哥表嫂。”

        赵恒淡淡吩咐道：“就让绿袖带两个侍卫去龚美住处寻找，朕，带着侍卫上山寻找。”

        张耆上前，连忙劝阻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天色已黑，山上豺狼虎豹皆有，皇上，您出宫已经多时，也该回宫了！”

        赵恒转眸，阴厉的目光扫过张耆的脸，张耆见了，不禁打了个哆嗦，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着了便衣的小文子压低声音，对赵恒道：“皇上，您今晚与皇后娘娘约好了的，要一起用膳赏月的，您忘了？”

        赵恒如黑夜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他道：“你们都给朕闭嘴！”

        小文子也噤声，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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