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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男主叫尉迟冥女主叫萧沫歆第57章

第57章

        他回去了。她那么在乎他,而他最在乎的人,始终是别人。她总是忘了累累伤痕,总是关注他的喜怒哀乐,而他惦记的始终是别人的喜怒哀乐。有时候她问自己,当他完全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你会死吗?答案是肯定的。每回都想,这次应该学会放手了,他人不珍惜,你难道也要跟着践踏自尊?青春正茂之时,何以卑微至此?想法很漂亮,仅止于此。不受控制地,她脑子里都是官熠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孤单的样子,使她想要上前抚摸他的头发,告诉他,我在这。可是她动弹不了。她努力想要控制,不去想他,不去想那些零碎却刻骨铭心的事。可是她没办法,见到点点滴滴——但凡能微微挑动神经的事物,都能将他的幻影召唤过来;只要眨巴眨巴眼睛,周围总有东西能与他联系起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坦塔罗斯式的煎熬狠狠地揪着她的心,让她浑身难受欲挣扎,却摆脱不了现实的枷锁。近在咫尺,而他不是你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魔力激发人们无限遐想,好像得到之后日子就会完满一样。人们总是喜欢设想未来的愿景,给它披上幻彩的薄纱,总是想到达,想得投入时却发现到不了,又痛苦得想死,想要狠心掐断所有欲念。算了,越是禁止,越是渴望,倒不如任由它去,起码生活还有盼头,总比刻意躲避心声或者心底空荡荡无牵挂强吧。爱不爱你,是我的事情;爱不爱我,不再追究。她固执地守着,不许任何人践踏,以痴狂供奉。她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他的新欢而言是种威胁,也不觉得那个后来人有能力割断她和官熠的感情。没有人有资格怀疑她是第三者,没有人能和她同日而语,甚至可能没有人能够代替她在官熠心中的地位。只是,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再坐在无人能够撼动的宝座上。她不是必不可少的那位,曾经她以为自己是,现在看来,谁都能够使唤官熠,将她遗忘到一边。她变得越来越孤立,却越来越渴望他的宠溺,他低声下气哄她开心的样子。她越来越冷漠,却越来越怀念当初那个谁都可以欺负可是至少还有一丝热情的姑娘。

        寝室里的气氛非常怪,她们明明说过她的坏话,却装好人,问她去哪里了,怎么脸色不太好。她在心里冷笑,我好不好,你们不是比我还清楚?她坐下,听着摇滚乐,打开博客,将权限设置为“私人所有”。“进入大学后,发现温暖没了,才发现没有一个寝室能像之前那样,再也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了。那一次离别,说实话,我没有怎么看你,不是嫌弃,而是不敢。我不敢想象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毁容后的模样,不敢想象自己的朋友会遭受这样的厄运。不公平!不公平!我发现我错了,我的胆小表现得像冷漠,是吗?所以你认定周围的人都嫌弃你,所以你要悄悄地离开?有些东西,真的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好想重新和你建立亲密关系,却怎么都联系不到你,亲爱的,在哪啊?以前觉得4班就是个复杂的社会,到了大学才知道什么是大巫,什么是小巫,什么叫自私,什么叫勾心斗角。有时候我对着这些陌生的面孔觉得恐惧,好想摆脱,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将我藏起来。每个人似乎都彰显自己的个性与长处,而我却一无是处,还得看他们摇头摆尾。我觉得我不缺理想,可我没法付诸行动。演讲,我没口才;学习,我没智慧;社团,我没能力;体育,我没天赋;唱歌,没那音准。我拥有什么呢?我觉得我的一生都被下了咒符,也许早已写好了结局,是整个过程见不到多少欢喜的悲剧。我一直以为我内心那份难过是压力,错了,是深深的失落与挫败感。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我从小就这样,伙伴们都拥有很多,而我,却连幻想都显得多余。我以为是巧合,然而岁月却有力地证明,这是注定。我哭了。现在我哭了,我的眼泪掉下来,落在键盘上。”

        她重新出门。校园里金桂挠人心尖的香味随风漫步,看到满地的落叶倾诉生的苦短;湖边的绿枝依旧绰约多姿,荡漾在天空广博胸怀的一角。它们笑看春去秋来,生命力之顽强,难怪会被左宗棠相中,作为边陲的绿化卫士。路上银杏叶洒满一地。春光融融时,它们恍如沉睡几千年,争着往外钻,有些甚至在主干上就迫不及待地探探春意。它们会快活地徜徉在和煦的惠风中,童心不识愁滋味。而今却只能由寒冬摆布命运,无法自主。独自走在街道上,人少,车少。雨扎在脸上,瞬间,一股冰寒刺进肌肤,瞬间又弥漫开来。发根湿湿的,有些麻。一股寒冷由脚心向上侵袭,一股从头顶向下蔓延,当两股势力在心房与心灵的寒冷相遇时,奇寒来得那么彻底,给予的是无与伦比的痛快。双脚冰冷,没来得及躲开疾驰而过的车辆,没来得及看清水潭。那天,她恳求官熠多留片刻,却换来一脸无奈的笑意。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原本以为官熠能破例,但他失败了。如今和官熠诉苦需要设置闹钟,一旦到了点儿,他便要离去。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归情人身边,将她落在后脑勺。想要哭,但是眼泪凝固了,像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心神早已流走。悲伤早已不再是本意上的悲伤。她舔舔嘴角的雨水,冰冷的,没有味道。就像现在,她的心情,冰冷的,没有味道。几分钟前,本想在妈妈那寻求宽慰的她,最后对着电话喊:“你忙,天下你最忙。悬壶济世、高风亮节,穿着白大褂的天使!”妈妈咬牙切齿,使自己尽可能显得冷静话语有力道:“你才活了几年?见过什么世面?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不养你,我拼命干嘛?你天天好吃懒做,发狠了劲儿花我的钱,整得报复我一样。我告诉你师甜,你这幼稚的心眼给我收起来!我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对得住自己良心。倒是你,好好想想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什么本事没有!你学那播音我就不乐意,这是吃饭的活儿吗?别以为我在这边听不到你杭州的动静。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啊?成天跟不正经的人去酒吧舞厅杂七杂八的地方鬼混。我给你钱交学费是让你正经学本事的,不是让你做不三不四的人。”师甜一声不吭,鼻子酸酸的。她们都不说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马姐人是好,你也不用拿她针对我一辈子吧!”妈妈抱怨道。师甜讽刺道:“谁让你算盘打得那么精,扔几块钱打发走,好像你是大好人一样。外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怕她死在家里。你就怕她家里人讹你。”这一说,妈妈又来气了:“你讲点良心吧!我不可能额外承担别人的生命,救死扶伤是因为只需出技术就行,我力所能及。马姐在这里,钱没少发一分,礼貌相待。癌晚期,我劝她住院治疗,家人放弃她,她放弃自己,难道你要我绑着她进去?难道你要我家徒四壁还借钱给她手术?如果那样,你现在的生活能是这样吗?师甜,懂事点,二十的人了,得学着换位思考。”师甜紧紧握着手机,咬着唇。“你自己好好想想,从小到大我哪里亏过你!不指望你以后养我们,你能养活自己我跟你爸已经是天天烧香了。你要真惦记马姐,去看看她。天天只知道说,从来不知道做。打小就不靠谱。”妈妈欲言又止,算了,不懂事的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她呆呆地站在街边,看着四面八方的街道,昏黄的街灯下,她茫然,不知该往哪一个方向。明明想跟妈妈说这儿的委屈,一个字没出口,又添堵。她想这时候来一辆车撞死她算是遂了她的愿,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在瞬间了结悲切,这是多少人期盼的好事。一个中年人走过,撑着伞,两次好奇地回望。她没有注意红灯,径直走向路中。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直奔而来,使她来不及细看就缩回脚丫,木然望着火车哗地滑过。惊诧时,她又被急促的喇叭声吓得赶紧往前跳一步,一辆汽车绕过她飞驰而去。头发和裙子都疯狂地追随那阵疾风,她差点跌倒,出神地望着车厢驶进黑暗。“站着别动!”她回头,看见X——拉着她的手臂,紧紧地。直到绿灯亮,他俩才疾步过去。师甜回忆那瞬间的美妙体验,只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没有任何诉求,隐隐有股莫名的激情。也许她就该待在那车厢的靠窗座位边上,毫无目的地闲坐,见证山山水水、人人鬼鬼如何无情地成为不值得回首的过往。然后人生就如这列车厢一样毫无留恋地通向荒野,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什么痛苦了,相对的也许也不存在多少快乐。她实在想象不出那是何种滋味,没有快乐不要紧,反正一直都这样,没有痛苦就行了。一切都是臆想。她永远无法实现灵魂的清闲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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