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从根宝家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家里,她丈夫说:“我说这事你不要沾,你还不听我的话,你看……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
“哎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该干啥干啥去,”
正如她丈夫所言,两头都没落下个好,李婶恼怒不已,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回敬了丈夫几句,自己便独自想心事。她算是看清了,牛家庄一伙人都不是好东西(当然要除过惠英),好人才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人家根宝忙前忙后地,把啥事情都操心着给你们办好了,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李婶实在想不通,当即决定,跟牛小红一家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这边,根宝突然走进厨房,拿起灶台上炒菜用的白酒仰头就灌,二两白酒下肚,只觉得一股烧心的快感涌遍他有些僵硬的躯体,喉咙也是实实在在的火辣辣的灼热感,但他还感到不够解气,拿起酒瓶又美美咣了两口……还学着电视里的喊:“哎呀!好酒落肚,精神爽呀!”
根宝出了厨房,坐在栏边没一会儿,脑袋就晕乎乎的,全身有种轻飘飘的十分美好的感觉,大脑的每根神经似乎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开始不受控制地运作起来,使他进入了一种飘渺虚无的世界,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体会过的。
这天晚上,这一家人(除了根宝爸)都没怎么睡好!心里始终想着这事,后来又自我开导自我安慰:人这一辈子,十有八九不如意呀,想那么多还咋活呀!
然而,相亲失败这件事始终撞击着根宝的内心,冷静一想,不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件事,他都觉得他并没有做错啥事嘛,反而发现是姓牛的从头到尾一点诚意都没,就是想让他帮忙,利用他。
次日上午,根宝不再顾及什么面子了,胆子也正了。他自语道:“我去找姓牛的,为啥哄人?”
接着他到院边捡起劈柴用的斧头,并在柴墩子上剁了几下:“我去找姓牛的去,把人不能当猴耍,”
根宝妈慌忙跑过来,狠命地扯捉住儿子的胳膊:“天神爷,你要干啥?你这是要犯法呀!你不敢胡来,”
根宝还是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尽管他的衣服已被他母亲扯得崩断了几个纽扣,而且因为拉扯,他脖子的筋都暴露了出来。
“你还嫌不丢人咯,”根宝他爸右手捏着水烟壶,左手拍着桌子大声说:“丢人丢到李家庄算了,还要丢到外面庄?再说了,只要人攒劲,不愁娶不媳妇,除了牛小红,天底下在没女子了?”
根宝清晰地听到他父亲严厉的喝斥,但他并没有生气,知道父亲是为了他好。
“我就问他牛小红为啥骗我?”根宝低声嘟囔着。
“骗你?”根宝他爸用水烟壶嘴指着儿子说:“我问你,人家给你答应啥了?还骗你?啥都没答应吧,”
“她……那啥嘛!”
这一问,根宝张口结舌,冷静想一想,是呀!牛小红,包括她父母的确没有给我承诺什么,是我一厢情愿地去帮忙的。唉!都是听了李婶的话,但是,也不能怪李婶,她也是为了咱好……根宝突然聪明地意识到:我真的被人家利用了,我被人家利用了。但这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牛小红呀牛小红你一天天装得跟读书人一样,其实满肚子的坏水。还有你那个牛贩子爸,才断了一根肋骨,这太少啦,为啥不多断几根呢。根宝手提着斧头一遍又一遍想,一遍又一遍咒骂。
他最终放弃了去牛小红家理论的想法,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去找牛小红,那不显得自己看上她了吗?她不是就显得更骄傲了吗?哎呀,幸亏没去,不然这事情真丢人了。
根宝把斧头磨得无比锋利,砍了一堆烧饭用的柴火,他爸认为,这倒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傍晚时分,正当志高端起饭碗喝酸菜拌汤时,根宝不声不响地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进了志高家安静的院子,家里人都招呼根宝吃饭,他只说吃过了,就在没有多余的话了,志高姐本来要开玩笑问根宝相亲的事,但见根宝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隐心觉得相亲这事十有八九黄了,准备好的几句话也就只能搁在心里了。
志高夹了一口腌萝卜送进嘴里嚼起来,然后,带着调侃的口吻问根宝:“李老板,那咱们今年去哪里?”
“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事的,咱们去……西安,那边活多,”根宝望着志高家的屋顶说。
“那咱啥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就后天,”
“后天?”志高先是一惊,随后脸上显出一种无比兴奋的神情。
根宝点点头,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打了好几次打火机,才把烟点着。
志高说:“我该准备的啥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一句话,”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满目的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大小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的着装时尚而干净,过着悠闲自得且轻松愉快的生活。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子,只有走进城市才能知道。
为了出门平安,一切顺利,按照惯例,他们两来到村西头的龙王庙,据说这龙王爷不只管刮风下雨,庄稼收成之事。对于婚姻,求学,工作,健康,考试,做生意等等事都是有求必应呀!由于炉灰太硬,在上香的时候,有一支香被折断了,志高和根宝心里感到稍稍不美气。烧了黄表纸,他俩虔诚而庄重地磕了头,就怀着一种踏实而欣慰的心情,回家背上鼓囊囊的行李去坐车了。
中巴车行至蒋家山,却被疾驰而来的一辆南方125摩托拦住了去路,包括司机在内的车上几人没反应过来咋回事,从摩托车驾驶员身后下来一个人,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村里的李成爸,司机打开了车门,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走上车,他看起来精神颓唐,双眼悲愁而无助。
“叔,你这是去哪里?”根宝问,原来这人是根宝家的亲房(同族人)。
李成爸喃喃地说:“唉!早上村长说我那个混账儿子出事了,让我去看看,”
根宝和志高以及车上的人同时一惊,根宝说:“在哪里出事了?”
老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某地派出所的地址,根宝判断李成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唉!这李成只上了个一年级,严格地来说,文化程度还没有他根宝高,但李成到现在也没学成个什么手艺,就连粉刷墙这样的体力活都不会,却沉迷打架坑蒙拐骗,发誓要用拳头闯一片天下。
李成爸一次城里都没去过,这个地方他很难找到,看着老汉无助的眼神,根宝觉得应该帮他一下。他对老汉说:“叔哎!我带你去找这个地方吧,”
老汉一听,眼睛里闪过一丝慰籍,瞬间又换上了悲哀:“唉!你有你的事,我还是……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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