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让妘姜立刻摇摇头，她的眼睛中写了恐惧，脸上满是不认同，“告诉你？告诉你们？不可能！你听我说完，我怕我如今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我点点头，“好，你说。”

        “……妘迁是秦皇的侍卫，我在没有进宫之前，先钟情于他，可是他这个傻子啊，哪怕知道自己喜欢我，也不愿意背叛他忠诚的帝王，他把自己的感情压在心里，不愿意接受我！周胜男，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吗？我必须被我喜欢的人送到了其他的男人的手里，后宫……那个地方，好多的人，她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她们的笑容里是带着刀子的！”

        妘姜说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明显这些事情不是她愿意回忆的。

        “算了，你别说，我知道了。”我不忍心的对她说道，她看了我一眼，浅笑着摇摇头，“你让我说完，等我说完了，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了。”

        看着她如此的坚持，我只能听她继续说。

        “我在那样的地方生活了三年，终于被秦皇想起来还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被他宠幸了，原本以为那是我逃离那种生活的开始，可是我错了，不过就那么一次，他就好像又忘记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样，就那么一次，就把我的人生带进了深渊！”

        “那些女人，虽然还一直和我来往，可是每个人说话都带着嘲讽，话里都淬了毒！她们肮脏的话污染了我的耳朵，我花了好多的钱贿赂了侍者，才搬离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那个地方叫雀楼，之前是一个戏台子，可是秦皇那样的武夫，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所以那个地方就荒废了，倒是便宜了我，只是那个地方，我只能一个人住，没有侍者，没有侍女，我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度过了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年，对，一年之后，秦皇终于想起了我，不是因为我的美貌，不是因为我的性格，而是因为……我的名字和生辰！”

        妘姜说着咬牙切齿，浑身都在哆嗦，看着她这样，我立刻伸手揉着她的虎口，她的情绪渐渐的平和下来，她看了我一眼，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

        我松开她的手，心情复杂得很。

        “那个时候不知道秦皇从哪里弄了一个方子，说是服用了那个方子配出来的药就会长生不老，当时，那个叫徐福的也在，是他建议秦皇，找一个和秦皇生辰八字一样的人来试药的！而我，是后宫那么多人中，唯一一个和秦皇的出生月、日一样的人！”

        “那你当时就喝了那药？”我急切的问道。

        妘姜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然后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和金不换变成这样子？”我看着她问道，她看了我一眼，“那个人既然说我和秦皇的八字一样适合替秦皇试药，那如果我服用了那药死了呢？那岂不是表示秦皇也会死？我不过是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他们立刻不敢让我用药了！哈哈哈！讽刺吧！”

        妘姜说着笑起来，眼中都带着泪，看着她这样，我又生出了不忍来。

        可是她自己倒是停止了这种凄惨的笑，“我用了三天的时间，换来我那一辈子最后的三天，我找到了妘迁，我让他带我走，求他带我走，求他给我一条生路，让他……让他放弃他所谓的忠诚带我走！”

        妘姜的眼中瞬间通红，看着她隐忍的眼泪，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妘姜……”

        “你不用同情我，原本就是我活该啊！我以为，看在同村的份上，又是从小认识的情况下，他会救我一命，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让秦皇也赐给他一碗药，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那么的恨过自己！”

        “他为什么这么做？！”看着哽咽着说不出话的妘姜，我十分不理解的问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在他死后没有多久，也被秦皇赐了药，再然后，我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没有想到我的意识还在，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沧海桑田，我那时候在那个地方醒过来，看见了你，当时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那双眼睛，我借着你的眼睛，看了很多人，很多地方，知道了很多事情。我当时想，如果你不存在，我是不是就可以取而代之……可是后来发现，我还是我，你只是你。就好像妘迁他以前不喜欢我如今也一样！”妘姜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加重，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妘姜！”

        “你知道吗？那天我明明发现李小渔的人在附近，可是我偏偏把你诱骗了过去，甚至故意让你在门口等我，就是为了让你被他们抓走，我好坏！我甚至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会放你走！周胜男！周胜男！你为什么可以活着回来呢？”

        “妘姜！！”

        “你不用这么喊我，也没有必要对我失望，我和你本来就不熟，你之前不是也十分的厌恶害怕我吗？”妘姜看着我嘲讽的笑道。

        “妘姜，你实在没有不要这样，就算我活着，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你活着，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你！如果你没有了，哪怕是你的代替品，我也能够和他在一起，你明白吗？！”妘姜说完抬起头，强迫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我看着这样的她，不住的摇头，“你太傻了，你难道不觉得金不换对我的好，是因为我的容貌吗？你知道金不换当初睁开眼睛看见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我的话让妘姜呆呆的看着我。

        我没有直接告诉她，只是自嘲的笑了一声，“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知道你叫妘姜么？尤其是金不换已经失去记忆的情况下！”

        妘姜立刻眨巴眨巴眼睛，嘴角上扯了扯，那种想笑又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话是真的那种模样看起来让我心酸得很，她随后勾起一抹笑，怀疑的看着我，“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骗你。”我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妘姜点点头，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愧疚，“我……是我不好，我不好，我以为……我以为他喜欢你，胜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妘姜哭得凄惨得不要不要的，眼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我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忍冷冷的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对霍先生的下作手脚？！”

        妘姜闻言头低得更低了。

        “他是秦越人的徒弟！当初那药方，就是秦越人给的！我恨他们！”半晌之后，她的声音中那恨之入骨的意味让我忍不住齿寒。

        “你确定那药方是秦越人给的？给不是有人栽赃陷害？你好好想想！”我紧张的看着她问道。

        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也是听人说起……”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声音低得我几乎听不见。

        “所以你为了这个你自己认为的原因，就想害死霍先生？”

        “不！我没有要害死他！我只是想让他变得什么都说不出而已真的，我没有想要害死他，而且忘忧草，又不会吃死人！”妘姜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我知道妘姜的本性不坏，只是一时间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忘忧草？你怎么会觉得卒羊仔是忘忧草？”不过我还是敏感的捕捉到妘姜说的话。

        她怎么会觉得卒羊仔是忘忧草？这明明就是两种不同的药草，难不成那个时候，卒羊仔还有这种别称？不，也不可能，忘忧草也存在，不过绝对不是妘姜所知道的这个。

        “……是当年的女医告诉我的，难道她骗了我？可是为什么？”妘姜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当年，用这个药草对付过谁？”我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妘姜听见我的话立刻摇摇头，“没有……没有害成，当时我是真的太苦了，你不知道，雀台只有我一个人，我每天都在雀台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的人，他们小的好像蝼蚁，可是每一个都比我幸福，那时候，后宫中有一个女人哪怕我去了雀台也不愿意放过我，我也找那个女医哀求过想想办法，是她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东西，可是我还没有得手，就被秦皇赐了药……”

        “所以你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但是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依旧是不相信的看着妘姜，她重重的一点头，随后伸出巴掌，“我发誓，真的，当时那个女医说了，服用忘忧草，会让人口舌麻痹，手脚也会控制不住不能说，不能写，而且不会有人查出来……我当时是真的……动过那样的念头，我发誓，胜男，我没有想要害死霍心！”

        “那当年，你是怎么见过霍心的？”

        妘姜想了想之后看着我，“当年我在后宫中的时候，听过秦越人的名字，而且宫中的女医也是秦越人的徒弟，她对我提起霍心的时候，描述过霍心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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