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幽在别院里住着总是精神恍惚,身上也没什么毛病,懒懒散散的,好像是月事快来之前的征兆,她没有放心上,遂不愿意让大夫看诊,苏辞倒是比她更紧张,日夜都看着她,一有不适,便着急上火,无奈夫人又不喜欢大夫过来,他只能由着她了。
某日大早,春光明媚,远远的,从别院看得见远方的海岛,小葫芦一大早就来沈幽跟前闹腾,拉着她,让她陪自己做游戏,九娘想牵他走,他就是不依,一会就哭起来,小性子非常大。
苏辞练武回来,换了身衣裳,便嘱咐嬷嬷好生伺候着沈幽,他自己带小葫芦下山去海边捡贝壳。
沈幽浑身无力,躺在窗边的塌上,让人打开了窗户,她也能看见青空,偶有飞鸟经过,天气真的很好。
九娘忙完家里大小的事物,送了粥过来,她现在只想喝些蔬菜粥,其他的东西一概吃不下,九娘有些疑惑:“你最近怎么了,气色不好,还吃不下饭,叫大夫过来瞧瞧罢,可别是什么大病,就不得了了,小葫芦还这么小,他可不能没有你。”
沈幽自觉只是没精神,吃不下饭,也没有其他的不舒服,权当是月事要来了,说:“可能月事要来了罢,不碍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看大夫。”九娘叮嘱。
她点点头:“我晓得了,你比大人还啰嗦,他整日在我旁边念念叨叨,让我看大夫,可烦死我了,你又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人。”
九娘一笑:“你相公那是心疼你,怎么可以说他烦,依我看,这世上再好的男人,也不及他关心你了,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自然晓得苏辞好,羞赧:“师父身边其实也有好人呐,你又看不上。”
“你说的谁,我怎么不晓得。”
“夏寒溪。”
“他?”九娘一愣,夏寒溪这个人不怎么有存在感,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打着算盘,不爱说话,但是一说话,谈吐风雅,倒是不惹人烦。
沈幽看得出夏寒溪对师父有意,只是这么些年,他不说,她也不知。
“他还和师伯在一起罢,黑市的生意怎么样了,夏天无事,让他们来这里度假罢。”
“他与我没什么交集,你做什么扯上他了。”
“夏寒溪挺好的啊,我看着都喜欢。”
“你都有了苏辞,还喜欢夏寒溪,羞不羞?”
“我的喜欢只是欣赏,师父你胡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沈幽喜欢夏寒溪这件事争辩了一阵,最后沈幽败阵,气得午饭也不吃,一个人躲着生闷气。
苏辞带小葫芦回家的时候,听说沈幽和师父吵架了,他放下儿子,大步往卧房行来。
他一身热汗,凑到跟前来,沈幽闻着臭味,鼻头一皱:“你臭死了。”
他退后两步:“我听说你和师父吵架了?”
“嗯。”
“为何吵架?”
“她说我喜欢夏寒溪。”
“啊?”苏辞惊讶地,不知怎么去问。
“我是喜欢夏寒溪,但是我那是欣赏,她一定要说我对你不忠,气死我了!”
苏辞嗤笑:“我猜你师父的意思是,日后你说话要小心一些,毕竟你嫁了人,这样直白的话,不能随意往外讲了,她可不是污蔑你,只是想劝告你罢了。”
感情他和师父是一伙的,沈幽突然发火:“你们一丘之貉,我早看出来了,你给我出去,别再进来碍眼!”
今天她特别易怒,苏辞不晓得哪里惹着她了,想安慰两句,她越是火大,他赶紧撤退,唤嬷嬷进去好生伺候着。
嬷嬷也不晓得夫人今天怎么了,问她:“夫人可要用膳,厨房刚做了海鲜粥。”
“我不吃,什么都不吃,饿死我好了。”
她别开脸,心底堵着一口气,气都气饱了。
“要不夫人去外边走一走,小葫芦捡了好些贝壳回来,说是要送给夫人。”
嬷嬷的建议不错,不过她不想出去看见那两个人,嬷嬷就替她把小葫芦和那堆贝壳都抱进来,小葫芦白白胖胖的小手把贝壳一个一个拿起来,在她眼前晃:“娘亲,这个好不好看?”
苏辞教他捡贝壳的时候,特意跟他说了,所有贝壳都要先给他娘亲挑选,剩下的才是他的。
他记得清楚,只等问过了自己亲娘,把她喜欢的贝壳留下,剩下的他就可以一个人全带走。
沈幽挑了几个好看的贝壳:“这些我喜欢。”
葫芦说:“爹爹说,娘亲喜欢的,都给你,剩下才是我的。”
他说话早,像模像样,沈幽噗嗤笑出了声,把他抱到身边来:“你爹教你的话,你倒是都记住了,不错。”
葫芦低头玩着手中的贝壳,并不理会她。
苏辞出门后也是气郁,被夫人发了一顿火,他不晓得哪里做错,又见不到她人,一整日都很烦躁,想着晚一些,她总会消气的。
谁知道,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嬷嬷去厨房忙了,没人看着沈幽,卧房也没点灯,小葫芦今天玩累了,睡的早,他哄了半日才把人哄睡,一看天已黑,才想起沈幽不知怎么样,遂一个人走到卧房去,黑漆漆的卧房里,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她发起了高烧,身体干渴,已近昏迷。
苏辞心头一紧,急忙唤来大夫,大夫在里头看诊,他在外头训人,把沈幽跟前伺候的奴仆挨个骂了一顿,末了,每人还罚了三个月的俸禄,挨二十板子才算完事,嬷嬷年岁大,可经不起这顿板子,她跪着抹泪:“老奴对不住大人,都是老奴照顾不周,求大人别生气了。”
苏辞心烦意乱,此时九娘也赶过来,询问了事由,先替嬷嬷开脱:“这房里嬷嬷年岁最大,寻常大小事都是她来安排,没少操劳,这顿罚酒免了罢。”
苏辞怒道:“若不是本官来看看夫人,指不定她病成什么样子了,要你们何用,一个人都照顾不了!”
九娘晓得苏辞在乎沈幽,现在在气头上,他是不会退让的,九娘道:“让嬷嬷先去后头帮忙,这里我来照看罢。”
苏辞摆摆手,懒得再骂她了,九娘示意嬷嬷赶紧出去,嬷嬷这才起身告退。
大夫从里头出来,苏辞大步上前,急切问:“她是什么病?”
大夫面有难色,示意苏辞到旁边说话。
“大人,这段时日,您是否与夫人在房事方面过度频繁?”
苏辞现在火急火燎,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不假思索就答:“是。”
他爱他家夫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夫说:“夫人怀有身孕,胎气不稳,往后可不能再进行房事了。”
“...........”苏辞傻了半刻钟,不知是喜是忧,犹豫再三,问,“她真的有身孕了?”
“夫人腹中的胎儿,一月有余,需要卧床休息,服用安胎的药,不然随时可能出事。”
他已经很注意了,寻常虽然房事频繁,但是都忍着没留在她体内,怀孕生产之苦,他看得到,有了一个小葫芦,就不想她再受罪了,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像一束烟花,炸裂在他的脑海里,又是惊,又是喜,他还有一丝丝忧愁。
大夫一走,他沉步走到沈幽身侧,九娘已经在为她擦脸,见了大人,问:“玉奴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说吃不下饭,还没精神,早就该让她看大夫的。”
苏辞看着熟睡的她,说:“是怀有身孕了。”
九娘一吓:“先前玉奴还说不想要的.........”
他沉默着,不说话,这事都怪他,玉奴又要受一次罪,九娘却比他还高兴:“若是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也不无不可。”
想来大人会想一个人陪陪她,九娘早早退出去了,他握着沈幽的手,做了半晌,沈幽醒来的时候,见他目光沉沉,问:“你做什么这么看我?”
他回过神,低首亲吻她的手:“都怪我........”
“怪你什么?”
“玉奴,你有身孕了。”
平地惊雷,炸的她傻了很久,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大哭了一场,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辞在房中跪了一夜,往后三日,都在饱受饥饿之苦。
沈幽是真的很生气,说了不生不生,那厮该死,又让她怀上了,谁晓得他身体那么好,说怀就怀,就那么几次,也能百发百中。
不过气了一日,她就想通了,孩子既然来了,就不可能送走,她是母亲,有责任把这个孩子好好的生下来,等三日后,苏辞才敢吃饭,吃饱了饭,先来看看沈幽有没有事,沈幽摸着他瘦瘦的脸颊,捏了捏:“还真没吃饭呐。”
他委屈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敢惹你生气。”
“你说不敢,还不是敢。”
他把头靠在她肚子上:“我那是不小心的,我要是晓得这次会中,打死我也不敢了,往后十个多月,又不能碰你了,不划算。”
她突然觉得他很可爱,拿手抚摸他的脸颊:“相公,如果是个女儿,该多好。”
他抬首,愣愣的望她:“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
她笑:“他都来了,我怎么舍得不要他。”
苏辞也跟着笑:“等大一些,把姬神医请过来,看看是儿是女。”
她点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日子的小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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