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唤来一人:“张焕还没有消息?”
护卫答:“暂时没有。”
苏辞眉心微蹙,胳膊上的伤口都未让他如此担忧,即墨羽睡醒过后,听闻辅国公受伤,过来瞧他,只见一向桀骜不驯的辅国公如今白着脸躺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失了风采,叫人莫名的心疼。
“辅国公,你怎地了,伤在何处,可叫大夫瞧过了,要不要紧,本殿下派人去帝都寻神医过来给你瞧瞧?”
即墨羽一溜小跑奔到苏辞身侧,顺势坐下,握住他的手,满面关切的问。
苏辞偏头看向他:“殿下,本官无事.......多谢......殿下关心。”
他说话都已说不清,喉咙里火烧火燎,身上亦是难受的要死。
即墨羽的小眼珠子里挤出两滴泪:“辅国公保重,赵国离不开你。”
苏辞冷冷笑起来:“赵国的能臣很多很多.......不缺本官一个.......殿下......莫要为我这样的人........伤心。”
他早已明白,太子殿下的关心半真半假,这世上,真正打心底希望他好好活着的人,大概只有沈幽一个了,他必须找到她,也许早上,就不该和她生气的,明明晓得她不是轻浮的姑娘,却还是害怕别的男子近她的身,害怕她被别人触碰。
苏辞望向虚空出神,即墨羽又客气了几句:“辅国公是我赵国的顶梁柱,没有辅国公,就没有赵国的太平盛世,请辅国公为我赵国保重身子!”
半晌,苏辞都没有反应,这样虚伪的奉承话他听了太多年,生活里只剩虚情假意,丁点温度也没有,他此刻不想再去回应这些可有可无的话,多说一句,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精力,疲惫感如海潮扑面而来,他缓缓闭上眼睛。
即墨羽看辅国公睡着,不再打搅,擦擦眼角的泪,吩咐左右护卫:“好好服侍辅国公,有任何事,先来禀报本殿下。”
护卫们答:“诺。”
他离开苏辞的房间,现在天色刚亮,外头也不安全,他回房去拿出自己带的小人书翻阅。
而沈幽跟随黑衣人离开宅子之后,一路飞跃宅子前的湖面,未落地,便听闻身后的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她惊慌的回头,望向那火光冲天的宅子,冲回去的身形被人从后扯住:“玉奴,你要回去陪他一起死?”
黑衣人怒道。
沈幽问:“师父,你为何要杀他?”
黑衣人是她的师父,她一直都在寻的师父,原本应该在定军山的九娘,却出现在宛南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九娘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有一事,我要先同你确认,我前段时日听闻你入了苏辞的府邸,做了他的小妾,可是真的?”
沈幽无心同她说话,挣脱她的手往回跑:“师父,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我要先去救他!”
九娘眸色一沉,看来坊间的传言是真的了,她最爱的徒儿,居然和权倾朝野的大佞臣在一起,九娘哀叹一声,拽住她的手:“不行!今日为师要将你的身世告知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
沈幽茫然的看向黑衣人,黑衣人长了一张艳绝天下的容颜,三十余岁,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沈幽回头看向自己出来的宅子,眼睛里含了泪,听师父说:“你并非沈家的女儿,你是姜国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脉,十八年前,前朝覆灭之时,托夏炎大人将你带走,你的父皇和母后都死在叛军和佞臣的手中,他们二人的头颅被悬挂在姜国都城的城墙之上三月有余........”
沈幽听得自己的身世,心情激动:“这和苏大人有什么干系?”
九娘道:“我亲眼看见姜国的前朝覆灭,我效忠的夏炎大人因为姜国那个权倾朝野的佞臣徐长风而三度下狱,险些也随先帝而去!你的命是夏炎大人救下的,我不能眼见你与这天下人唾骂的佞臣在一处,他们都该死!”
沈幽含泪望向湖对岸的漫天火光,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着师父的话,原来自己的真实身世是这般,竟然不是沈家的女儿,怪不得从小到大父亲都那般忌惮自己,姐姐沈丁更是不折手段要把自己弄死,全都因为自己并非沈家血脉,才让他们任意欺凌!
她颓然跪倒于湖边的水草上,湖水迅速沿着裤管蔓延而上,双腿濡湿,寒意从脚底升起。
对自己的身世,对过去遭遇的一切,还有母亲的死,还有现在对岸的火光,以及未来的路,全部笼罩在一片迷雾当中。
或真或假,或明或暗,或实或虚,她该何去何从。
九娘立在她身后,极目远望,黑色的衣衫随风掠起,她这一生最珍爱的徒儿跪地泣不成声,惹得她微微动容:“他命大,死不了。”
沈幽抬起哭红的双眼:“师父,你真想杀他?”
九娘淡答:“是。”
这一个“是”字,如尖锐的刀子,插入她的心脏,剧痛袭来,她捂住胸口,哽咽道:“为何现在告诉我身世,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你父皇和母后临死前,对夏炎大人说过,让你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所以我为你安排了一个沈家庶女的身份,本以为你这辈子应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是沈天剑那个窝囊废,没有保护好你,沈丁对你下毒之事我已听秦三说过,你因为中毒,才躲进苏辞府中,师父并不怪你,但是,你不能再与那样的大佞臣来往,日后你不能再见他!这也是你父皇和母后的期望,你要让他们九泉之下不得瞑目么?”
“师父你何时开始安排这场袭击?”
“这场袭击,师父并不是为了让你离开他而准备的,这是半年前师父答应了刘昭,替他安排的。”
“刘昭?刘大人?”
“正是刘大人,他花重金请我,为赵国的先帝复仇。”
“所有的杀手都是你一手培养的,兵器也是你派人去偷盗的?”
“对。”
沈幽双眸失神,不敢相信师父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但是,明明又都是真话,到底她该不该相信,要怎么去相信,她完全没有想法。
她浸透了泪水的美眸映照出火光,发呆良久。
沈幽跟着师父离开了湖边,一路向北行去,二人是骑马,走的隐秘小道,一路上她都浑浑噩噩,吃东西也只吃得下几口,失了先前的好胃口,不骑马的时候,便是仰头望天,一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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