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得等夫人回去教教我，我一个人，没有老师，可学不会。”

        “我马上就回去了，别急。”

        她捡了一块肉放入嘴里，嘴巴包裹着肉，边嚼边说话：“你也快十七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等我出去，给你说门亲。”

        阿肆脸红了：“我身无长处，哪家姑娘会喜欢我........”

        “你看韦胖子，一身肥膘，不也有秋姑喜欢他，这可说不准，你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是你长得也周正，每月有固定的月钱拿，家里无牵无挂的，好多人家想要你这样的。”

        兴许觉得害羞，阿肆垂头闷闷的喝酒，沈幽自顾自的想起一茬，问：“你在平国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比如伯父、姨娘之类的？”

        “我双亲没有兄弟姊妹，所以也没有那些亲戚。”

        她扁扁嘴巴，吃下一块肥肉：“我也没有亲人了，除了我师父和大人。”

        突然发现，在座的人，好像都没有亲人，大家都孤苦无依。

        北野溟静静掀眼，对上她的眼，二人互看一下，她没说话，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跟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胃口极好。

        北野将军喝了几杯酒，无意参与他们二人的家长里短的闲话，起身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沈幽住过来以后，这院子与以前没什么两样，空空荡荡的，到屋子里头，只见床上多了两床厚被，连见女人家的衣裳也不见，简洁至极。

        院子里的沈幽看北野溟进屋里去了，拉过阿肆对他讲：“你出去后，先替我我看看怀卿姑娘好不好，最近是胖了瘦了，下回要告诉我；然后去找韩大人，让他寻个时间来看看我.......最好带上城西那家点心铺子新出的点心........”

        去看看怀卿姑娘他还可以理解，但是要韩大人来看她，还不能空手来，这就奇怪了，她都嫁人了，和这些男人本不该来往过于密切，阿肆疑惑道：“夫人你是馋点心了，下回我给你带就是，没必要劳烦韩大人。”

        沈幽拍他的脑袋：“我有要事找他，顺道让他带些点心而已，你把我当做什么了，猪啊！”

        他揉揉自己的脑袋：“我明白了，今天回去我就把事办了。”

        沈幽满意的点头：“还是阿肆对我好。”

        阿肆想起最近听说的大人叛国一事，不禁问她：“大人他真的叛国了么.......”

        她脸色一沉，又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大人不可能叛国！”

        “可是外头都这么说的，要不然他们怎么把夫人关起来？”

        “不可能！这世上谁叛国我都信，只有他不可能！”

        夫人突然发起了脾气，阿肆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北野溟从里头出来，听闻他们的吵闹，沈幽瞥见他的影子，又大声对阿肆说：“以后再敢说大人的坏话，我就把你赶出府去！”

        二人不知为何吵闹，沈幽还怒气冲冲，北野溟立在原地，看阿肆跪地求饶：“夫人息怒，是我听信谣言，妄加揣测，求夫人别赶我走，我在这世上困苦无依，夫人是我最亲近的人！”

        沈幽秀眉微蹙，半晌叹了口气，扶他起来：“天色不早，你快回去罢。”

        阿肆擦擦眼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拎着食盒朝二人道别，北野溟走到沈幽身边，道：“何苦为难一个下人，他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实话？对你们来说是实话，对我而言都是谣言，没有亲眼所见的东西，就是假的。”

        他淡淡笑着，看向石榴树上的鸟巢：“苏夫人对辅国公情深义重，可有听过情深不寿这个词？”

        用情太深，注定不会长久，她从小读书识字，怎会不知呢？

        “北野将军也喜欢妄加揣测？”

        “本将不才，略懂星相命理，前段时日，心血来潮，算了一卦。”

        “哦，是替我和大人算了一卦？卦象如何？”

        “卦象方才本将已经告诉你了。”

        就是情深不寿那四个字，她沉默地望着虚空，说：“北野将军，我们应该在何处见过罢？”

        北野溟一愣，问：“是在何处，夫人见过本将，本将怎会不知？”

        “我很小的时候，刚刚记事，见过一个少年人，长得风流倜傥，生得美若桃花，他将将要败在擂台上，我用一根银针帮他赢了那场比赛，那应该是他赢的唯一一场比赛，后来，听说他去了姜国王室，从此了无音讯........那个人，和北野将军长得太像了，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缓缓说着，北野溟听完后，道：“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太多，夫人该是认错了人，本将自小游历江湖，没去过姜国王室，也不会参加武林大会。”

        石榴树上吹落一片枯叶，在风里打了几个卷，飘落在石桌上，她歪头看着枯叶上的脉络，说：“也是，可能就是我认错了人听说那个少年人去了姜国王室之后，被姜国的大王乐正涯独宠了五年，乐正涯被他迷惑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与此同时，少年人入宫后，乐正涯的子嗣全部无端病故，这导致他膝下子嗣稀薄，无以为继........这只是姜国王室的秘闻，我以前听过，今天想起来了，觉得那个少年人好像在对乐正涯复仇，是不是那个少年杀了乐正涯的子嗣，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字一句落在北野溟心间，搅动了记忆里的波涛骇浪，他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爱恨皆有因果。

        小院的门被打开，他离开了这里，沈幽望向那个方向，陷入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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