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见她不请自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目光落到她手中的油纸上,方才她面对那么多官兵,纵然跪地,都不肯交出这几个包子,有这么好吃?
着一身官服未来得及换的苏辞道:“包子这么好吃?比你的命更重要?”
沈幽道:“这是我答应了别人的,我一定得安全送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苏辞嗤笑一声:“你们江湖儿女,成天就做这些不知轻重之事,你可知,方才你所见之人,是赵国的大将军高洋,若是本官不在,你就人头落地了。”
原来方才那人是高洋大将军,怪不得一见着他,沈幽浑身多了几层压迫感,有赫赫战功的高洋大将军,亲自守卫长安城,看来时疫来势汹汹,不晓得阿肆能不能活下去。
沈幽陷入一阵沉思,苏辞以为她听见高洋的名字,害怕了,苏辞继续道:“本官饿了,包子递过来。”
沈幽浑浑噩噩的递过去,就十个包子,自己方才吃了两个,苏辞万一全吃了,自己这一趟不就白跑了,苏辞见她满面不舍,沉声问:“这是你从府中带出来的,花的是本官的银子,本官吃了又如何?”
“大人,你怎么晓得这是我从府中带出来的?”
沈幽问。
她听得对面那个男人轻声嘲笑,沈幽顿时明白过来,垂首道:“什么事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算了,你全吃了罢,明儿我再送一趟就是了。”
苏辞缓慢的捻起一个包子,置入口中咬一口,肉馅中的汁水弥漫在口腔里,冷了也别有风味,他吃东西的动作很是优雅,沈幽不禁自惭形秽,别开脸,不再看那几个可怜的肉包子了。
马车一路朝前,抵达了难民营,此处被官兵守卫起来,有人来往巡逻,里头专门给病人安置了一个大帐篷,到处都点了艾叶熏烧,沈幽一股脑朝里头冲,被一只手拦住,苏辞冷脸道:“想死也不必这么着急,回府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死。”
沈幽诧异的望他,一个护卫递上来一块纯棉的长布,沈幽用棉布捂住口鼻,道:“大人,你嘴巴要是不这么臭,兴许大家都会喜欢你了。”
苏辞面色一冷,大手将她扯入怀中,狭长的凤眼打量怀里的小白兔:“你日日爬上本官的床,这件事,本官还没同你算账,晚上回去好好等着。”
小姑娘面色遽变,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我不是故意的,睡着了会梦游嘛,怪不得我啊.......”
“本官看,不是梦游,你就是故意勾引本官。”
“大人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女子,我很端庄矜持的.......”
“呵,在你身上,本官可丝毫看不到一个姑娘家还有的矜持,晚上等着本官,正好炎毒也该发作了。”
苏辞唇角弯弯,戏谑地盯着她。
沈幽一把推开苏大人,仓皇的往难民营中蹿,小跑了一路,心跳加速,待她抚平这莫名加速的心跳,左顾右盼,才想起来,阿肆还在河边等自己!
方才光顾着搭顺风车,把阿肆抛之脑后,肉包子也没带到,灰衣姑娘狠捶脑袋,现在只能先去瞧瞧阿肆的妹妹,若是等不到阿肆,再回去寻他好了。
她逮住一个平国人问:“你这里是不是有个人叫阿肆,他妹妹在何处?”
平国人给她指了方向,沈幽进了一个偌大的帐子,里头得有上百号人,而在难民营中,有上千个这样的帐子,她寻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身边,问:“你是阿肆的妹妹?”
那个人面黄肌瘦,显得眼睛格外大,问:“你找我哥哥?他出去一整天了,我也没见过他。”
小姑娘身边搁着一个空的粥碗,沈幽看了看那个碗,目光落在碗旁边的一块油纸上,油纸里包裹着东西,她奇道:“这是谁送来的?”
小姑娘答:“方才一个兵哥哥送过来的。”
包子不是被苏大人吃光了么,怎么还剩下了?沈幽伸手打开油纸,里头赫然是七个完整的包子,她疑惑了很久,心中对阿肆的愧疚也消散了一些,对小姑娘道:“你哥哥托人给你买的包子,快吃了罢。”
“我得等我哥哥回来一起吃,他也好久没吃过肉包子了.......”
沈幽很羡慕这对感情甚笃的兄妹俩,不禁想起自己家里那个阴狠的姐姐,苦笑一番,自己这辈子是没那个命了,她看这帐子里全是病人,显然时疫扩散了,太医院已经忙不过来,端药送水的全都是士兵,士兵都签了生死状,如果不幸感染时疫,士兵家中会收到一份丰厚的补偿金,聊以慰藉丧子之痛。
沈幽步出帐子,一路问过去,在一顶帐子里寻到了苏辞苏大人。
苏辞同高洋将军,还有张焕等几个下属商量要事,抬眼看了一眼帐子门边立着的少年郎,其他人也跟着看去,高洋将军的眼神表现出他对这个面容干净的少年郎多了几分兴趣。
苏辞发现高洋将军那股异样的眼神,心生不悦,不等沈幽开口,将她的话堵回嘴里:“出去等我。”
沈幽张开的嘴重新闭上,瘪嘴,乖觉的立在帐子外候着。
高洋将军看着灰衣少年郎的背影,笑道:“苏大人好福气,金屋藏娇,藏了这么个妙人。”
苏辞端起茶盏,润润喉,缓道:“比不上高将军府里那几个美人来得绝妙。”
高洋府中豢养了数十个异国女子,其中有一个还是从东陆渡海而来,传说德隆帝后宫佳丽三千人,皆比不上高洋将军府中这一个。
高洋爽朗一笑:“苏大人对女子向来不大上心,这一个还真不一样,下官好奇,到底沈姑娘有何种特质,能吸引要求甚严的苏大人?”
苏辞道:“江湖悍妇而已,要说与其他女人的不同,那就是野蛮一点,没别的特色。”
立在帐子外仰望星空的沈幽,万万不会想到,苏辞同其他朝官是这般形容自己。
经过苏辞这一描述,沈幽此人愈发有意思了,高洋默默的对她多上了几分心思。
苏辞在帐子中同几位朝官商谈要事至子时,他缓步行出帐子,发现了蹲在角落里抱膝睡觉的沈幽。
沈幽等了他两个多时辰,最后抵不住睡意,蹲地睡着。
一人在头顶道:“还说自己矜持,一个姑娘家会这样睡觉?没教养。”
沈幽睁眼,对上苏辞黑漆漆的瞳孔,里头一点色彩也没有,很是骇人。
“大人,你终于忙完了。”
“嗯?等我作甚?”
“大人,我有事求你。”
苏辞未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何事?”
沈幽说:“我想留在这里照顾那些病员。”
苏辞的脚步略微一顿,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瞬间,几不可察,他抬脚继续往难民营外头行去:“马上会将病员隔绝起来,届时无人可以入内,时疫如果控制不住,就会把病员烧死,如果你染了时疫,本官一样会将你烧了。”
他说话冷静,不似骗人,沈幽沉凝片刻,道:“我也是个无家可归之人,今日看到这些背井离乡之人,只能在此等死,我心底很是难受,大人,你让我留下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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