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被打入冷宫之时,龚美万分担忧,曾托玉珠打探消息,如今玉珠从宫中带来了好消息。
“如今刘修仪已入住昆玉宫,还请龚大人不必担忧。”玉珠颔首道。(刘娥进宫之后,龚美就被赵恒封了一个小官做。)
“好好,还请玉珠姑娘转达刘修仪,表哥表嫂都很好,不用挂念,希望刘修仪保重好身体,这些家乡的点心,还请玉珠姑娘带进宫去,呈给刘修仪。”龚美转身,接过妻子周妙喜手中的点心包裹,递给了玉珠。
“龚大人放心,玉珠会帮大人转达的。”玉珠接过包裹,道,“龚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玉珠就先告辞了。”
“没有了,玉珠姑娘慢走!”龚美道。
玉珠转身,龚美示意周妙喜去送一送玉珠。周妙喜会意,跟了出去。
玉珠走到门口,道:“龚夫人请回吧,龚大人的话,玉珠会稍给刘修仪的。”
“玉珠姑娘慢走!”周妙喜目送玉珠离开,然后回府。
周妙喜收起脸上的笑容,没好气地拍了拍手上的油渍,道:“她进了几天冷宫,看把你给急的,到处打探消息,她出来了,你又让我去厨房专门给她做家乡的点心,她在你心里,是不是比我这个妻子重要多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对我这样上心过!哼!”
“小心隔墙有耳!”龚美皱了皱眉头,连忙跑过去,把房门关上,然后转身拉住周妙喜的胳膊,把她摁在座位上,道,“月儿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如今已经贵为修仪,你怎敢胡言乱语?我与她,只是表兄妹的关系,你莫要再胡言乱语惹来杀身之祸!”
“我不是没对着别人说吗?”周妙喜白了龚美一眼,道,“这里只有我们两口子,你怕什么?谁还不知道你们俩什么关系?你分明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龚美连忙捂住了周妙喜的嘴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入耳的话来,他怒视着她,道:“如今她已贵为修仪,我龚美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妄想半分啊!我对她好是为了什么,她从小就跟着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呐!你看看这府邸,这家业,你身上的锦衣玉罗,没有月儿,我们有什么本事拥有这些?若没有月儿,你我何德何能,能够享受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周妙喜眉头微微一蹙,移开了龚美的手,道:“好了好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看看你,还跟我较真开了!”
“不是我较真,这些话,要烂在肚子里,不可随意说出来,祸从口出你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周妙喜一脸的无所谓,她道,“儿子越来越皮了,前几日先生来告状,说儿子把同学的脸打青了,还打翻了他的书桌,儿子跟我们小时候就是不一样,我们小时候啊,只能在泥里滚,哪有那念书的命,也只有别人欺负我们的份儿,我们哪有资本去欺负别人哟!”
“儿子就是被你给惯坏了,今晚上他回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他!”龚美怒道。
周妙喜劝阻道:“哎呀老爷,我们就这有这么一个儿子,男孩子哪有不皮的嘛!就由着他去吧,小孩子打架而已,男孩子嘛,都是顽皮的!再说,我们小时候,不也是被富家孩子欺负着长大的吗?难道你希望儿子像我们一样,从小看别人的眼色唯唯诺诺地长大吗?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家有业,你又在京城做官,谁敢欺负咱们家子勤啊!””
“子勤这样无法无天的,不是好事!你身为他的娘亲,就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俗话说:慈母多败儿!”龚美言辞恳切地说。
“子勤现在才多大,他能败多少银子!”周妙喜白了龚美一眼,道,“你现在是国舅爷,皇亲国戚呀,子勤再怎么败家,这一生也一定是风平浪静无忧无虑的!你就别再杞人忧天了!”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儿子哪天被人狠狠教训一顿,你就明白了!”龚美气得直摇头。
周妙喜“腾”地一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道:“我看谁敢教训我们家子勤!真是反了他了!我说龚美,你到底是不是我相公啊,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啊,怎么老是帮着别人说话呢!”
“我不想跟你吵,你最好少说两句!”龚美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才发现是凉的,便把茶杯摔在了桌上,几滴茶水洒了出来。
“什么态度!”周妙喜甩了下手中的白手绢,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喊道,“心柔,给老爷上茶!”
“是,夫人!”心柔应声进门,收走了桌上的茶盏,重新冲了一壶茶,端了进门。
这时,府中小厮通报,说府外有人求见,龚美也没问是谁,便摆手道:“不见!”
小厮正准备出去,周妙喜叫住了小厮,道:“慢着!”
小厮停住了脚步,周妙喜转过头,望着龚美,道:“老爷,你也不问问是谁,就不见?”
“还能有谁,每天络绎不绝的,就是些求官问路的,那些人,少招惹的好,免得惹一身腥!”龚美道。
周妙喜莞尔一笑,道:“如果相公举手之劳可以换来金银玉帛,何乐而不为呢?”
“妇人之见!”龚美没好气地道,“不见,闭门谢客!”
小厮连忙跑出去撵客去了,周妙喜一跺脚,道:“有钱都不赚,傻子一个!”
“村妇就是村妇,永远都没有长进!”
“我是村妇,你不是农夫吗?现在你人前显贵了,就看不上糟糠之妻了是不是!”周妙喜撒泼道。
龚美道:“我若真的可以抛弃糟糠之妻,就不会接你进京了!”
“你怎么没有抛弃?你之前不也做过这种事吗?为了她,你才丢下我来到京城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周妙喜反驳道。
“真是不可理喻!”龚美道,“你若再给我无理取闹,就回老家待着去吧!”
“好啊,现在看我年老色衰了,就想踹了我是不是!”
“周妙喜,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别以为我不敢,你再没完没了了,我就给你一纸休书,我也落得耳根清净!”龚美厉声道。
周妙喜听见龚美这样说,态度就软了下来,她这一辈子就没有过过好日子,之前在乡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过过这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人也是贱命,好不容易有了这好日子,却还是不知足,一分一毫的金银都看在眼里,斤斤计较,从不适合打赏下人,为人苛责刁钻,就连自己的丈夫,她也是毫不留情面。
小厮忽然又跑了回来,说:“老爷,那几个人,说是刘娘娘的亲人,还背了些家乡的土特产,说务必要见到您!”
“刘娘娘的亲人?”龚美怔了一下,道,“记得月儿说她没有亲人的啊……”
龚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你去问问他们家乡哪里?”
小厮道:“是!”
不一会儿,小厮又跑过来,道:“回老爷,他们说他们都是益州人,姓宁!”
龚美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响,月儿原名不就是宁水月吗?莫非,门外的那几个人,都是月儿的亲人?
“快请他们进来!”龚美道,“也许他们是月儿失散多年的亲人!”
“倘若刘娘娘有这么多的亲人,又怎么会为奴为婢,然后被人卖给你做妾?”周妙喜低语道。
“也许是他们家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也知道,乡下的生活有多苦,也许是吃不上饭了,不得已送进府里做丫鬟,总比饿死的强,也许是逃荒时走散了,总之如果她的家人都还健在,月儿一定想要见见他们!”龚美道。
“那倒也是。”周妙喜道,“叫他们都进来吧,等刘娘娘来了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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