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烟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怔楞的看着沈寓，眼里是害怕和期待。

        “我需要你。”

        沈寓重复了一遍，他扶好顾烟，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麻烦，很感谢你一直能在我身边，反而是我在耽误你的时间，我让你离开这里是不想拖累你，你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

        他指尖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顾烟，是我一直在纠结我到底要不要自私，可是，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让我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

        一个人接受过光明还怎么回到黑暗。

        “可是，你接触的东西也会越多，这不是好事，我不能害你，我宁愿自己承担。”

        “我不怕…”

        “我怕。”沈寓握紧了顾烟的肩：“顾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其实就是个胆小鬼，我没有多大的信心去赌，明知眼前的是沼泽地我不能带着你。”

        “沈寓。”顾烟攥紧了沈寓的衣襟：“就算明知前路不好走我也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只要你别不需要我。”

        更衣室里闷响着循环着音乐，沉闷敲击着心脏。

        一面是响彻疯狂的酒场，一面是凝固纠结的静谧。

        在同一个地方两面极致的选择，答案全在一念之间。

        谁也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

        沉闷的瓢泼大雨砸在铁硼顶上发出嘈杂的声音，邻里小孩的婴啼哭声，以及门被敲响的声音。

        这个世界好不安静。

        顾烟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双眼，头隐隐作痛，并不明显，就是难受。她按了按太阳穴缓解，在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时没了动作，没有记忆自己怎么会睡在沈寓的床上。

        一门之隔外有说话声。

        顾烟拉开房门对上了裴宣一惊诧转为复杂的目光，顾烟反应缓慢的看向背对着她的沈寓，沈寓在听到声响的时候转身看了眼。

        “什么情况？顾烟烟你怎么在这？”裴宣一说完看向了沈寓：“你们俩？”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烟连忙解释：“我昨天喝多了，是沈寓收留了我。”

        “行啊，都会喝酒了，你们两个过分了，出去玩都不叫我，真不够朋友。”裴宣一佯装生气：“看来是我多余了。”

        顾烟看不出裴宣一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看着一点反应都不搭理裴宣一的沈寓她只能自己解释，可是，也不知道怎么说。

        “真没有。”

        顾烟憋了半天只有三个字。

        “逗你的。”裴宣一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顾烟的脑袋：“顾烟烟，你说你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干什么，看看，一身的酒气。”

        顾烟低头闻闻，一抬头见着一杯水递过来，顺着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移，是沈寓清冷的脸，眼底里透着温柔。

        “柠檬蜂蜜水。”

        顾烟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她捧紧了些，说：“谢谢。”

        “今天下大雨学校的补课可以不用去，也是难得的能在周末休息啊。”裴宣一去到阳台，看着雨拍打在路面：“这场雨也不知道能下多久。”

        雨下的越大越急，靠的近些难免沾上湿气，行走在雨里的人裤脚湿透，走的越急湿意更深。

        他们都是雨中人，没办法全身而退。

        _

        吃过晚饭裴宣一看看时间，又看看顾烟。

        “顾烟烟，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顾烟看了眼沈寓，今晚沈寓还要去尾巷的。

        “没事，你先回吧，我这还有几道题不熟悉，我再写一会，你就先回去吧，我这边回去方便的。”顾烟紧捏着笔没有起身的打算。

        裴宣一坐到顾烟身旁，低头看她的卷子：“我看看，这张卷子你也写了一下午了吧，有这么难吗？”

        趁着裴宣一看卷子顾烟赶紧看向沈寓，后者一点都不担忧，头都没抬过一直在看书。

        “我就是多复习复习，避免下次遇见又写错。”顾烟讪讪一笑。

        “时间不早了，外面雨也停了，你们早点回家吧。”沈寓合上书。

        顾烟摸不准沈寓的态度，是真的不需要她吗？可是，她朦胧间又好像记得他是需要她在的，那天晚上他说了好多的话，可她一点都记不起说了什么。

        “我们走吧，回去路上我给你讲讲卷子。”

        顾烟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利索的整理卷子。

        大不了就自己去尾巷。

        -

        下过雨后的温度很舒适，带着凉意，由着风吹来情绪都变得轻松惬意。

        “你最近好像很忙，想找你都找不到。”裴宣一走在顾烟的身旁，语气平缓，没有带什么情绪，就像是随口一问。

        顾烟看了他一眼，应了声：“嗯。要高考了嘛，时间紧。”

        裴宣一静下来，两人走了一段距离，他没忍住还是说出口：“顾烟烟，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是朋友？还是只是普通的同学？”

        顾烟诧异不解的看向裴宣一：“宣一，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裴宣一觉得有点委屈失落：“你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和我说，更不会找我帮忙。要不是我从王雅丽那里听说我还不知道你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

        裴宣一继续说着：“我去医院看过了，没经过你同意我知道不对，我会趁着高考前找找和叔叔肾源匹配的，我家里认识一些医生会想想办法的。”

        顾烟抿唇：“我当然是把你当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也知道我找你帮忙你肯定会帮我的。但，我家里的事情你不用这么担心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那沈寓呢？你最近和沈寓走得很近，他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找他不会找我。”裴宣一像个争风吃醋的小孩一样说着，委屈又不甘：“我也可以听你说的，就算能帮上小忙也好过你闭口不谈。你更相信他，明明我也可以帮助你。”

        顾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气氛一瞬凝固。

        “我的意思是。”裴宣一挠了挠脖颈，放松语气：“我们是朋友啊，我也想帮你解决问题。你别看不见我啊。”

        顾烟看着面前挤出笑容的裴宣一心里酸涩，是她太狭隘了，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当一个人对她好她就会贪恋，她也怕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更是对她好她就更要推远，她还不起，她欠他的太多了。

        “宣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总是保持着炽热的状态，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大家，你是在爱里长大的。”

        顾烟的眼里是笑意的，裴宣一带给她的温暖，也正是因为这温暖，她不能拖累他，她也想和大家一样希望他好，眼下更是重要的备考，不能因为她的事情耽误正事。

        “我和你不一样，我自私，随心所欲惯了，不喜欢别人管我。我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我爸的事情已经决定了不会更改了，你不用白忙活了。”

        “顾烟…”

        “你不用管，我是说认真的，你要是在插手我真生气了。”顾烟板起脸。

        裴宣一欲言又止，脸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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