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茅舍,一豆灯昏黄。
龙墨坦白从宽,把他的身世讲了一番。
李如意听罢,单手托腮,一手拨弄灯火淡淡道:“原来你是南琰国手握重兵的大元帅龙墨,我听说过你,十八岁少年封将,统军十四万,一力帮你姐姐龙太后辅佐当今皇上幼年登基为帝。唔!你姐姐也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垂帘听政多年,震慑朝堂,将只食君之禄,无法分君之忧,且还倚老卖老的老臣都给罢免了。其中包括这些人盘根错节的门生,凡是无用之人,在其位不谋其政,也一律罢黜。手段之雷厉风行,令朝野内外敬畏。”
“阿姐在朝若不厉害,便不能护佑在边疆征战多年的我。我若不征战沙场,保卫家国,立下一番功业威名,也无法护我阿姐在后宫的周全。”龙墨回想当年他们姐弟父母双亡,姐姐年纪轻轻守寡,一群皇室宗亲皆逼迫欺压姐姐一个女人,如不是他和姐姐孤注一掷,由他带兵围困住皇城,杀一儆百震慑这群人,他们岂会答应立先帝之子为帝。
李如意望着龙墨紧蹙的眉头,可见他们姐弟当年多惊险万分,棋差一招,便会满盘皆输,赔上他们姐弟的性命。
“阿姐并不是贪权之人,实在是先帝的孩子都养不大,只剩下这一位皇子了,当年的小皇子才十岁,阿姐若是不垂帘听政,那些皇室宗亲定然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与阿姐到时活不了,小皇子也会在无用之后,被人杀了。”龙墨当年才十八岁,少年封将正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年纪。
可他却被那些皇室宗亲逼得与姐姐不得孤注一掷,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他抛弃了他心底仅剩的一点孩子气,远赴边疆,保家卫国,杀出了一条血染的丰功伟绩之路。
而姐姐也在帝都面对波谲云诡的血雨腥风洗礼,从一个会陪他玩翻花绳的小女子,变成了垂帘听政的龙太后。
李如意望着龙墨轻声问:“小皇帝今年十四岁了吧?”
正是叛逆期,龙太后又不是他亲娘,也难怪龙太后会说不赶紧回去,家里的孩子又要惹麻烦了呢。
“嗯,今年十四岁了,明年就十五岁了。”龙墨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南宫天了,只记得当年被姐姐亲手扶上皇位的孩子,是个有些骄纵任性的孩子。
不过当年宫乱时,他却又是那样的懦弱胆小,如今也不知是否被姐姐教养的好一点了?
姐姐这些年只为他送着源源不断的粮草与军需,从未写过只字片语。
因为姐姐说过,人活着,就要见面叙旧,写信做什么,没意思。
李如意听了龙墨回忆的过往后,便又疑惑问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你是怎么来的梨花村吗?”
龙墨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边疆各部落臣服于了我南琰国,连南蛮国也愿意与我南琰国修好,并愿意两国互嫁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在签订议和书后,我便安排最亲信的将军守卫好边境,拿着议和书,与姐姐派去的议和大臣一同回返帝都。再之后……”龙墨一手捂着头,蹙眉回忆喃喃道:“我好像很着急见姐姐,便一个人先行快马加鞭离开了队伍,身边……对了,我的暗卫和亲卫队都没有了,我走的也不是这条路,怎么会来到梨花村的呢?”
“阿墨,停下来,别再想了!”李如意起身走过去,抬手拿开他捂头的手掌,将他整个人抱紧在怀里,一手轻抚他墨发道:“阿墨别想了,不要强迫自己,停下来……没事了。”
“如意,我……我头疼……好痛!”龙墨双手抱紧李如意的腰肢,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他是怎么来的梨花村了?
还有,姐姐给他的暗卫呢?他自己的亲卫队呢?怎么全都没了。
“不要想了阿墨,没事了,没事了,乖啊。”李如意柔声安抚着他,看来他不一定是自己来的这里,而是被人丢到这里来的。
可谁又有这样本事暗算他呢?他武功可不弱,身边还有亲卫队和暗卫,更是龙太后唯一的弟弟,暗算他,就不怕被龙太后查出来诛其满门吗?
李惟宽尿急憋醒了,记得娘和二姐说,他再敢尿床,就把他尿的被子拿桥头去晒,让大家都知道他不知羞,多大了还尿床。
李如意扭头看着眼睛都不睁,摸着床沿下床,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夜壶……她立马扭过头去,这小子怎么这时候起夜了啊?
李惟宽撒好尿,把夜壶放回床底下,也就爬上竹床继续趴着呼呼大睡了。
李如意提心吊胆半晌,等李惟宽又传出轻微的打鼾声,她才松了口气:“呼!真是吓死人了。”
龙墨抱着李如意,闭着眼睛有点惬意的微笑道:“如意,你好香!”
“香什么香?”李如意一把拍他额头,把他推开,便转身就要走。
她损友说的对,半夜不睡觉在外头游荡,一准不会有好事。
“如意……”龙墨一把握住她嫩滑的小手,把她拽了回来。
李如意猝不及防一个转身,一下子坐在了龙墨腿上,人又被他圈在了怀中,她忍不住朝上翻个白眼,这下子不好的事真的要来了。
“如意,你知道吗?军中都是大老粗,说话荤素不忌的,以往我躲着……也会偶尔听到一些,所以……”龙墨抱着李如意,嘴唇蹭上了她脸颊上,贴近她耳边呼吸灼热道:“原来女儿香,真是醉人的……足矣让英雄尽折腰呢!”
李如意觉得耳朵有点痒痒的,扭头与他拉开距离望着他笑说:“这么说来,你当年少年郎时……血气方刚的,又听了那么多荤素不忌的事儿,定然是有所躁动了?”
龙墨听出她这咬牙切齿是吃醋了,便摇头笑说:“没有,姐姐说过,不许我婚前胡来。因为她也是女人,她知道一个女人和男人一样,都会期盼着自己的另一半与自己一样,守着自己的冰清玉洁,只为在新婚之夜,将彼此干干净净完完全全的给予对方。所以说,军中是有军妓,可我却是一向敬而远之。”
李如意轻蹙眉道:“军妓?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龙墨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便无奈叹口气道:“军妓的规定,只是不想让士兵出军营骚扰当地百姓,也是为了解决……总之,南琰国的军营还是好一点的,至少军妓会一月换一批,也不许这些人过分的闹出人命来。比起别的小国与部落军营,已经好太多了。”
李如意还是无法接受这些,虽说男女之事,人之大伦。
可是……军妓大都是犯官家眷,许多女子都是无辜的,又不是真的犯错之人,这样对她们……未免太残忍了。
可也就像阿墨说的,军营里不准备军妓,这些士兵也是人,也会有所需要,真憋急了他们,他们去外头骚扰当地百姓,不也是造孽吗?
龙墨见她眉头紧皱,抬手抚平她眉头,叹气说:“如意,四国早已修订了律法,不再以犯官家眷发配边疆入军营……而是以犯罪本人服刑,轻罪坐牢,重罪……便会发配边疆,犒赏三军。”
李如意看着阿墨一会儿,抬手揉揉自己的脸颊,她觉得这样也勉强能接受了,毕竟她不是圣母,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同情。
无辜之人遭遇不幸值得同情,可不无辜的人得到惩罚,便是罪有应得了。
“如意,事还没说完呢。”龙墨抱着她不撒手,如果不是记着姐姐的教诲,他这样一个大老粗,早就忍不住……
“诶!说事就说事,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小心我阉了你。”李如意拿出了阿墨送她的匕首,贴在他英俊的脸庞是以示威胁。
龙墨眼神变得越发幽深望着她,勾唇一笑:“如意,你知道如我这样的男人,最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吗?”
李如意对于这个问题,还真回答不上来,他怎么知道他这样的男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如意,像我这样的男人,最喜欢敢在我面前撒野的女子。比如,此时此刻敢拿刀架我脖子上的你,我就很喜欢。”龙墨唇贴在李如意耳边一笑,骤然抱起她,挥袖灭了桌上油灯。
“喂!你别发疯……唔!”黑暗中,李如意被抱到桌上,外头的月光,清冷的洒了进来。
“呵呵呵……”李惟宽睡着睡着忽然发出一阵笑声,梦呓的砸吧嘴道:“好吃……真甜……呵呵呵……”
李如意一把推开了阿墨,捂着嘴就跑了。
以后她再也不大半夜不睡觉瞎溜达了!撞鬼是轻的,遇上这样的大色狼……才是真要命!
龙墨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跟在后头追出来,一路目送她回了家,他才在月下手指轻抚唇边,指尖有点血,他低沉一笑:“好狠心的丫头。”
……
翌日
一大早起来,白竹兰就和李如意在厨房忙着做饭。
李吉祥洗漱更衣后,又在院中打拳,那拳法练的是虎虎生风,看着就戾气颇重。
李惟宽在陪着他爹做锻炼,他觉得这个什么推车挺不错,就是他太矮了,不然也想玩玩。
龙墨早起出去捡了不少柴火回来,今儿天快明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刮断了不少树枝,捡了树枝回来晒干,又能烧好久了。
“姐夫你回来了!”李惟宽跑出门去,看到他姐夫一大早,都捡了好多树枝堆在菜地前晒了。
“是啊,人起来的多了,这是最后一趟了。”龙墨笑着点他额头一下,摆好这些树枝,便转身回自己的竹屋茅舍洗澡了。
李惟宽歪着小脑袋皱了皱眉头,忽然转身回了院子,跑去厨房对李如意说:“大姐,大姐,姐夫受伤了!”
“什么?阿墨受伤了?”李如意正在切菜,她母亲在烧火。
忽听说阿墨受伤了,她放下菜刀,便拿围裙擦着手向外走去了。
白竹兰问儿子道:“你大姐夫受什么伤了?”
李惟宽指尖点在嘴唇上说:“姐夫的下嘴唇破了,不知道是不是摔倒磕伤的。”
“下嘴唇受伤了?”白竹兰可没有儿子这般天真无邪,她皱眉一想就明白了。
好啊!这个阿墨竟胆敢欺负她女儿,她……
“娘,你干嘛去啊?”李惟宽站在原地,见他母亲拎着烧火棍就出去了,他看了看灶膛里的木柴,走过去坐下来继续烧火。
“竹兰,你去做什么啊?”李安心在院子里正练习走路,见他媳妇儿拎个烧火棍就怒气冲冲出门去了。
“完了,一定是姐夫又轻薄大姐了!”李吉祥忙把轮椅推过去,扶着她爹坐下来,她便急忙跑去追她家脾气火爆的母上大人了。
李如意这边已经跑到了竹屋院子里,一路快步走到堂屋里,推开门没找到人,便又去隔壁浴房找人,果然找到了龙墨……
龙墨是正在冲澡,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粗暴的踹门闯了进来。他望着目瞪口呆的李如意,无奈一笑:“你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李如意回过神来,又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蹙眉不解喃喃道:“没受伤啊?该不是……宽儿撒谎捉弄我吧?”
“小惟宽说我受伤了?”龙墨拿了件明衣穿上,系好腰带,赤脚踩水走过去,弯腰俯身望着她,指尖点点他嘴唇笑说:“他说的伤,应该是这里。”
李如意望着这个不笑起来冷峻严肃,一笑起来有点坏的迷人的男人,缓缓抬起手……
“如意,你们在做什么?”白竹兰就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的情况,她气的火冒三丈,握烧火棍的手都在一个劲儿的发抖。
李如意转过身去,跑出去劝她母亲道:“娘,咱们就是小老百姓,可不兴什么烙铁之类的刑法哈!”
龙墨也忙关上门去换衣裳,这次可是糟糕了,被岳母大人抓到他……
白竹兰要气死了,今儿如意可没她起得早,那阿墨嘴唇上的伤……岂不会是昨夜弄出来的?
他们、他们昨夜私会了?还做了什么?阿墨这臭小子一定是欺负她女儿了,她……她……
“娘您别冲动啊!”李如意忙去拦她母亲,这是要出人命了啊!
龙墨快速换好衣裳,走出门来解释道:“婶子,昨夜我姐姐来了,我和如意去见了我姐姐,不信您可以问凤老爷,是他陪我姐姐找来梨花村的。”
“你姐姐?”白竹兰果然瞬间忘记生气了,看向龙墨脸色一冷:“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如意拉了她母亲去屋里说话,把昨夜的事,和她母亲说了一遍,末了笑了笑:“就是这样,我误会阿墨偷人要打他,然后就……反正,昨夜送走阿墨姐姐后,我就回家了,不信你问吉祥,我根本没出去多久。”
李吉祥在门口抱臂点了点头道:“的确只有两刻时间,想来见了亲家姐姐之后,他们也没有时间……”
白竹兰瞪了这丫头一眼,再敢胡说八道,她找针线缝上她的嘴。
李如意很头疼,这个妹妹真是好的不学,专挑坏的学。
白竹兰又看向龙墨冷脸问道:“你们家定然非同一般吧?既然你记起了一些事,那就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龙墨如实回答道:“不瞒婶子,我本姓龙名墨,是何身份,婶子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龙墨?”白竹兰再是无知村妇,她也听说过定国侯龙墨之名,他可是南琰国的战神,南琰国有今时今日的天下太平,国富日渐强盛,至少有他连年征战在边疆……一半的功劳。
“战神龙墨是我姐夫?”李吉祥吃惊后就是忍不住想跳起来欢呼大笑,这也是太厉害……
白竹兰又回头瞪了李吉祥一眼,转头对龙墨冷声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家,高攀不起你这位战神。你与如意的婚事……就此作罢!如意,回家去,不许再见他,走!”
“娘?”李如意被她母亲拽出门去,另一只手却被龙墨拉住了。
龙墨望着回头怒瞪他的白竹兰,眼神坚定道:“如意我一定要娶,这门亲事我也不会退。纵然是强娶,如意也必须嫁我为妻,且只能嫁我为妻!”
“哇……咳咳!”李吉祥刚兴奋的想为她姐夫鼓掌,又被她母亲瞪了一眼,她摸摸鼻子不敢吭声了。
白竹兰拉着李如意的一只手,望向龙墨冷面霜寒道:“龙大元帅,你是要拿权势压人,强逼硬娶我女儿吗?”
“是!”龙墨回答的干脆而坚定,他本就不是讲理之人,是因为如意喜欢讲道理,他才会因如意而改变。
如果没了如意,他又为何要违背本心去变成一个讲道理的人。
“你!”白竹兰只是一个识字不多,也没长过多少见识和眼界的妇人,面对龙墨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元帅,她心里是有点胆怯,可这个龙墨欺人太甚了!
李如意在中间左右为难,无奈叹口气道:“唉!你们能不能坐下来听我说一句话?这好歹是我的终身大事,能不能征求我的一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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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丰村有一小傻女,出门捡到俩小子。
本想带回去做弟弟,小子转头认她当了娘,死活不分离。
村里人说三道四,都说那是傻女的私生子。
家人不容她,匆忙找婆家甩锅,要把她嫁出去。
山脚沈大夫的哥哥,常年卧床等死,连饭都不会吃。
这种男人最合适,头顶绿光四肢无力,傻女正好配得起。
可谁又想到,傻妮看到的男人,不但不卧床,还生龙活虎很有力气……
就是长的太俊俏,出门到处招桃花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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