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节菊花会。
薛镇长考虑再三,决定将第一场菊花会在梨花村举办。
梨花村今日已是处处秋菊,姹紫嫣红皆有之。
游客伫立竹筏之上,水行而来,便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登岸进入梨花村,随处可见秋菊的千姿百态。
王正一在主持今日的秋菊大会,李季文和赵族长得从旁协助。
而迎接来宾的事,就交给李如意了。
李如意要是出现,龙墨必然相随左右。
而这一日,大家进村就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李如意穿着一袭红衣,身后左右站着一黑一白两名男女,这……
薛善德也来了,他的船上还有本地乡绅举人什么的,结果……他笑着走过去,打量着李如意他们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大白天瞧着如此瘆人呢?”
黑白无常帮阎王爷娶媳妇儿啊?幸好是大白天,晚上能吓死人。
李如意一脸无奈道:“里正说,今儿是喜庆的日子,让我穿的喜庆一点。”
薛善德点了点头,看向龙墨和白飞雪,原来有问题的是他们俩啊?
龙墨和白飞雪这是穿衣习惯了,龙墨的衣裳大都是暗色,是有几件素色的,穿上……看着可与白飞雪更像情侣了。
李如意请他们入村,她还要迎接别人呢!
薛善德带着乡绅们进了村子,却有一位举人看向了李如意,总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
李如意也转头看向这位青衫儒雅男子,微微一笑:“白谨大才子曾上飘雪山游玩,为我们飘雪山画过一幅画,画中人是我。”
青衫儒雅的男子点了点头,温和笑说:“我见过那幅画,也是因为那幅画,县城许多文友都想来梨花村一游,赏赏这秀丽风景,观观这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欢迎您与您的友人来飘雪山游玩,春夏秋冬的景色,皆会让你们有不同的感悟。”李如意微笑请人入内,说着宣传似的言语。
这位举人老爷却没有走,而是瞧着这些作为装点的秋菊,忽而一笑:“这秋菊是不错,可惜无诗来贺。”
李如意见这人要考她,她便淡笑道:“昔有东晋文人陶公号五柳先生,名潜,字渊明,后有私谥为靖节先生,归隐田园后,曾写《饮酒》诗,其五诗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世人盛爱牡丹、亦有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者。唯陶公独爱菊之淡泊名利,宁静致远。”
“好,姑娘说的好,说的妙!”这位举人抚掌而笑,也有许多文友点头而笑,这位小姑娘的见识当真之广。
只是这五柳先生又是谁?东晋又是什么地方?
“在下肖思谦,拜服李姑娘了。”青衫儒雅的男子原来叫肖思谦,他作揖一礼,复又直腰笑问:“对于牡丹与莲花,姑娘又当作以何诗来贺?”
李如意望着这群文人?考她?不说唐诗三百首,就算其他诗也翻阅过不少呢!
呵!且看谁把谁烤外焦里嫩。
围观者越来越多了,他们有人认识这群举人老爷,好奇他们怎么围着考小姑娘学问了啊?
李如意浅笑安然道:“昔有唐代诗人李正封,字中护,曾写过一首《牡丹诗》,诗曰:‘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因他以国色写牡丹,后世将牡丹比作美人,故而便有了‘国色天香’之词。”
“国色天香?”肖思谦咀嚼着这个词,却又看向了李如意一笑:“李姑娘二八年华,亦是国色天香。”
李如意看了看这人,见他目光清明,无任何轻佻之意,她才继续说道:“宋朝有一文人姓苏名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曾写一首《饮湖上初晴后雨》,我便很喜欢这首诗,诗曰:‘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而诗中的西湖为名景胜地,极美。诗中的西子为西施,是一位美人,浣纱低头影落水中,鱼儿亦看痴了忘了摆尾沉下水底,故后人称其有沉鱼之貌。”
肖思谦是真服这位李姑娘了,拱手一礼,也就与友人拜别这位李姑娘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还有人问:“肖兄,什么东晋、唐代、宋朝的都是什么朝代?我们也是读书破万卷的人了,为何从不知晓还有这些人物?
“你我做文章,读的是四书五经,对于这些诗词曲赋,还真不会有闺阁女儿家知晓的多,正常。”肖思谦淡笑道,又回头瞧了李如意背影一眼,这个小女子能令龙墨动心,的确是不止一点过人之处。
李如意继续接待游客,而这时候,俞卓和莫璟华也到了。
“哎呀呀!李姑娘,墨兄,好久不见了,真是让人甚是想念啊。”俞卓一来就是不正经拱手一礼,见许多人问李如意什么诗词的,他就走过去好奇笑问:“怎么,李姑娘打算好好读书考状元去了?”
“阿卓你又胡说,女子不能科考,李姑娘应该是打算做个才女了吧?”莫璟华走过来说,看到白飞雪,就又笑着想往前凑……
俞卓一把将这小子拉回来,笑着训斥道:“你爹可为你相看好一位姑娘了,你可别在定亲前,再招惹人家白姑娘了啊。”
“我不要定亲!”莫璟华一提起这事,就是怒红了眼睛委屈道:“你们都欺负我,连我娶妻你们都要管,非要塞给我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是我娶妻吗?分明就是你们给自己娶媳妇儿!”
俞卓又觉得头很疼了,手中折扇敲敲头,转头看向想要哭的莫璟华,一手揽着他的肩,叹口气道:“璟华,门当户对很重要,如果你……唉!之后一定会各种不顺心,好好的有情人,非得变成怨偶不可,你懂吗?”
“可我不喜欢相敬如宾。”莫璟华看过太多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喜欢将来他们夫妻是像李如意和龙墨他们这样的,而不是……
俞卓望着他很无奈了,劝也劝不听,说也说不通,这样下去,璟华他……唉!退一万步说,白飞雪要是对璟华有心,他还能帮一把。
可人家白飞雪对璟华无意啊,这要怎么帮?
李如意看看白飞雪,依然是冷若冰霜,对莫璟华当真无半分意思,所以……可怜的莫小少爷,这回是没遇上名花有主的,却遇上一朵高岭之花,他这小身板也爬不上高山去摘花啊。
“行了行了,多大人还哭,走走走!哥带你赏花去,喜欢那盆,哥都卖给你,高兴了吧?”俞卓是劝不了这小子了,只能先把他忽悠走了再说。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听说今日来了不少花农,他们带着各家最美的菊花来的,我要看上了,你得都买给我,我要回头建造个菊苑。”莫璟华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被俞卓三言两语一糊弄过去,他就真忘了对白飞雪的执着了。
“你还要建造菊苑?”俞卓眼角都抽了,这小子也忒狠了吧?
“嗯,要在临湖镇上建造一处菊苑,就用你的别院修缮一下,你还得给我找些花岗岩来。”莫璟华低头开始计算一下,修缮菊苑都需要添加什么东西。
“还要砸我的别院来修缮你的菊苑?我说莫璟华,我上八辈子都欠你钱吗?你这么坑我!”俞卓后悔了,他现在就想把他丢回去缠白飞雪去。
“估计是你上辈子抢了我媳妇儿,害死了我,所以这辈子,我就是来向你讨债的!”莫璟华非常认真的和俞卓掰着手指算道:“从小到大,我看上的小姑娘,她们都喜欢你。长大后,名花有主的且不说,名花无主的……他们也都喜欢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俞卓有些牙疼,这事也能怪他吗?怪他什么?怪他过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所以才如此招人喜欢?呔!这怪得了他吗?
李如意听着他们俩的打情骂俏,她也牙疼,酸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俞卓风流成性,莫璟华又如此见异思迁,她都要怀疑他们俩是一对儿了。
瞧瞧莫璟华对俞卓理所当然的任性胡闹,再瞧瞧俞卓对莫璟华无底线的纵容宠惯,啧啧啧!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龙墨帮她招待游客入内,她却在一旁胡思乱想,瞧瞧那神情,一准儿又没想什么好事。
“没什么,就是觉得俞卓真惯着莫璟华,他以后当了父亲,不会是第二个凤天籁吧?”李如意这句话是真心的,俞卓以后真的很可能是第二个凤天籁。
“和我一样做个好父亲,有什么不好的吗?”凤天籁今儿个果然也来了,还带了家中几位侍妾来的。
凤歌一上岸就找人,没看到吉祥,有点失望。
李如意发现凤歌又消瘦了不少,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
“吉祥陪叔和婶子去赏菊了,你们进去,应该就能看到了。”龙墨给了凤歌一个竹编猫耳朵,弯腰和他咬耳朵说:“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轻易认输。比起华岩,你可是占两个优势的。一是叔和婶很喜欢你,二是你与吉祥认识许久了,咱们两家交情很好,宽儿也喜欢你,只要你让吉祥喜欢你,这事就成了。”
凤歌听了龙墨的话,立马就喜笑颜开,和他父亲打一声招呼就跑了。
凤天籁见凤歌又高高兴兴的了,不由得叹气一笑:“这孩子在家可是闷闷不乐好几日了,还是阿墨你有办法哄他,总算是暂时雨过天晴了。”
李如意早就说过,别搞这些什么青梅竹马,毕竟孩子的心思变化太多,长大后不一定会在一起的。
可他们这些人,唉!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思想就是差距太大啊。
如今好了,他们折腾的凤歌有心思了,吉祥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要是几年后吉祥选择了华岩,当然,也不一定是华岩,可也不一定就是凤歌啊。
到时候,他们就等着看凤歌发疯吧!
凤天籁带着一群侍妾进村赏花去了,李如意他们还在村口招待客人,孩子给猫耳朵
大人给飘带,飘带上会写上众人户籍上的名字,省得闲杂人等混入,造成什么危险事件。
龙墨发猫耳朵,李如意发飘带,白飞雪坐着在桌上写名字。
华雯儿今日果然也来了,华岩也来了。
李如意让龙墨也给华岩一个猫耳朵,省的回头遇上了,凤歌看到华岩戴飘带要疯。
“哇!太可爱了,小岩!”华雯儿强行给她弟弟戴上猫耳朵,真是好看哦。
华岩一脸的阴沉,他多大了,还戴这种羞耻幼稚的东西?
华雯儿和李如意打声招呼,便拽着她弟弟进村了。
梨花村今日往来的游客,大概有三百多人。
菊花会主场在村西边,哪里有好几家人的场地,每年夏收秋收后,这里便会成为最大的晾晒场地。
菊花会的菊花摆放在铺着红布的桌上,拼凑起来的长桌上,菊花的品相都是极为的不错。
叫什么的都有,什么云台、金盏、千丝万缕,红颜美人啥的。
李安心陪着白竹兰在赏花,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各种品相菊花。
李吉祥和李惟宽在一块儿,他们同窗聚在一起,赏花还不忘讨论菊花的品行,怎么画好看,还有谁谁读了多少诗之类。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李惟宽稚嫩的小声音摇头晃脑吟诵,然后看向一株素白菊花说:“我大姐说过,菊花淡泊,却也倔强,所以如菊的人,看似淡然从容,其实却是倔强的不会肯受一点屈辱。”
“那她叫秋菊就对了,也是个倔驴。”王守信指着一个小女孩说。
“你才倔驴呢!瞧瞧人家李惟宽说的多好,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恶心了呢?”秋菊小姑娘不过八九岁,王守信却是已经十三四岁了。
可王守信还是怕这个小丫头,她未免也是太凶了。
“李秋菊,你干嘛?想欺负我哥啊?”王凤儿上来就一把推开了李秋菊,两个人就这样打起来了。
李吉祥忙把他们拉开,拽到一边严肃道:“这里可都是名品菊花,打破了,你们赔得起吗?闹闹闹,都上学好些日子了,还是没有学会夫子教的礼仪吗?”
李秋菊倒是知道错了,也是真的心有余悸,幸好吉祥拉开了她们,真打破了这些菊花,赔钱不说,也是真挺可惜的了。
“要你管啊!走开!打破了,我家也赔得起,谁像你们这些人都是穷鬼啊?”王凤儿十分嚣张,她还想推李吉祥,真是够不怕死的。
李吉祥没有还手,而是躲开了。
王凤儿扑过去,真的推到了桌上的一盆菊花。
“我的美人如玉啊!”莫璟华刚交了钱,和人说给他把这花留下来,可别回头给他搬走了,结果……
花盆落地,虽然因为地上铺着地毯,没有碎,可是菊花却是……一朵独头大花断了。
李吉祥一看到莫璟华,便指着王凤儿幸灾乐祸道:“哦,你完了,他可是县太爷的公子,你把他的花砸了,敢不赔钱,就等着坐牢吧!”
王有松和赵槐花也就走开一会儿,回来就听到李吉祥让他们女儿坐牢的话……
赵槐花上前就指着李吉祥骂道:“你这死丫头够恶毒的啊?小小年纪心眼儿这样坏,长大了还得了?说我家凤儿吃牢饭,你才该去吃牢饭呢!”
李吉祥拉住李惟宽,冷笑勾唇看着赵槐花道:“我以后会不会吃牢饭,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你们要是不赔钱,就等着坐牢吧!”
王守信走过去,对他娘说:“娘,妹妹把人家菊花弄断了。”
赵槐花看了眼地上摔断头的菊花,她有点心虚的眼神一闪烁,后头却是耍赖道:“谁说是我家凤儿弄坏的,我看是你们弄坏的还差不多!要赔钱,你们赔钱去,别想赖在我家凤儿头上!”
“我亲眼看见的,你当我也眼瞎吗?”莫璟华要气死了,这是什么孩子,什么父母?毁他菊花不道歉,还想耍赖不赔钱?
“璟华,你冷静点,冷静!”俞卓这边拉住莫璟华,另一边让花农家女儿帮忙,赶紧把花盆端起来,明年不是还能开花吗?
赵槐花还真认识莫璟华,莫璟华经常来梨花村,许多人都见过他,特别是他和俞卓从来都是形影不离,一瞧就不会认错他……
这死孩子,砸谁家的花不好,非砸了莫璟华的花,这是想不赔钱都难了。
王有松忙笑脸陪着不是道:“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这盆菊花……多少钱啊?”
“五十三两银子,这是我爷爷用三年时间养出来的,叫美人如玉。”小姑娘十四五岁,眉清目秀,人也温柔恬淡。
“五十三两……”赵槐花差点脱口就骂这小姑娘哄傻子呢!却又及时闭嘴,望向了莫璟华赔礼道歉道:“莫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不懂事,弄坏了您的花,可是……这也太多了。再说了,这花明年还会开的,所以……所以……”
不就是一朵碗口大的碧心白菊吗?还什么美人如玉,值五十三两银子?这也就能哄他们这样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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