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明姑娘，你们说他是怎么知道周镖头的？”伙计纳闷的说道。

        庄月英冷笑起身，“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最后看似将祥隆记摘了出去，但现在影响的还是祥隆记的生意。他既然敢这样说，那她们祥隆记还真敢去对峙！

        明珂还没有开口，这时祥隆记的老掌柜敲门进来了。

        这两天糖水罐头在搞优惠活动，为了更好的统计售卖的情况，每天都会统计两次，分别在中午过后、下午生意又好起来之前，大约一点半左右，以及晚饭前的黄昏时分，将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向庄月英和明珂汇报，方便她们及时了解，迅速调整。

        不知不觉间，现在又已经到了下午生意高峰期来之前，老掌柜的本日第一次生意情况汇报了。

        说是汇报，其实过程也很简单，就是老掌柜大概说一下这小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和问题，如果没有，大概说一下半天的收入，赚了多少钱就完事儿了。如果有异常情况，就需要仔细说一下了。

        “今天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来的顾客少了很多，跟昨天的人数相比，差距太大了。”老掌柜奇怪的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掌柜今天一直在外面忙，没有关注外面的其他情况，连庄月英叫走了两个伙计出去帮她办事，也没有过问情况，自然不知道有另一个铺子跟她们祥隆记打起了擂台，也卖起了糖水罐头。

        旁边的伙计小声说了情况后，老掌柜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干了几十年了，遇到的各种麻烦事情都有，早些年祥隆记的地位没这么稳固，也有其他铺子想打下祥隆记这块招牌的主意呢！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后，他的态度比庄月英和伙计他们从容镇定多了。

        他看着庄月英的架势，问道：“那少东家，你们现在是要去那个铺子吗？”

        “对，”庄月英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既然敢说这句话，我还真就过去问问，到底是哪个周老板，让他们将给他们供货、卖糖水罐头的周老板给叫出来，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老掌柜脾气依旧很好，温和的笑容：“是啊，这件事情咱们出去与他们当面一对峙，他们就露馅了，这个谎话撒得也太假了。所以少东家，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伙计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谎话没撒到位也能有问题？兴许就是他们的谎话没编好呢？”

        他本来是自言自语，偏偏老掌柜说完后，庄月英和明珂都在思索，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伙计的这一声嘀咕在房间里便听得格外清楚。

        瞧见三个人都看向自己，伙计赶忙露出一个心虚又尴尬的笑容，“我就是瞎说的……随便说说……”

        “不，你说的其实也对。”明珂却冲他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在盗版糖水罐头开始卖之前，她们确定了空琉璃罐是郑家的人收走的，主要怀疑的对象是郑家的几位小姐；现在，被郑家回收走的空琉璃已经做成了糖水罐头，出现在了一家平时默默无闻的普通糕点铺子里。

        庄月英派伙计也已经调查过，这就是一个一家人自己开的糕点铺子，屋子也是自己的，前面开铺子，后面是自己住的屋子，跟郑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就出现了几个她们还没有确定的事情。

        糖水罐头是谁做出来的呢？

        也是郑家的人吗？

        亦或者，郑家只是收回了空琉璃罐，制作盗版糖水罐头的又是其他人吩咐的？

        以及，他们跟这家小糕点铺子有什么关系，小糕点铺子对盗版糖水罐头的事情究竟知情与否？

        虽然小糕点铺子说出了这番话，看上去就像是故意在挑衅祥隆记。但万一卖给他盗版糖水罐头，让这家铺子低价出售的人，本身也是在骗他的呢？假装自己姓周，是给祥隆记以及府城其他铺子提供糖水罐头的人，说有一批口感不是很好、做的比较失败的糖水罐头，愿意低价卖给他。

        那个小糕点铺子说的都是实话，是他被欺骗之下、自以为是真话的实话。

        如果庄月英贸然上前去砸场子找茬，最后发现人家也很无辜，或许对给其他人一种大店欺小店的感觉。

        而且老掌柜的考量也不无道理，他们既然都能够想出这么曲折隐秘的一套法子，悄悄的回收空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盗版糖水罐头都做好了，没道理会编不好一个谎话。

        这谎话的破绽这么明显，兴许是故意想让庄月英她们轻敌，放下警惕上门找小糕点铺子的麻烦后，留了另一个后手对付她们呢？

        庄月英是个听得进劝的人，若是她刚愎自负，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了这些分析后，她沉吟片刻，“那咱们就先礼后兵。”

        老掌柜和明珂都点头同意，对方不厚道，但她们先客气一些，总是不会出错的。

        “行吧，那我们就上门好好跟他客套客套。”

        最后那四个字，庄月英说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将老掌柜都逗笑了，他看庄月英的眼神，慈爱得宛如看自己的小辈。

        “看来骨子里的血脉是抹不掉的，”老掌柜笑着摇头，“再怎么教你沉稳些，你还是像老东家，那股急性子的火气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他口中的老东家，便是庄月英的外祖父，祥隆记原本的东家。

        在也算是自己师傅的老掌柜面前，庄月英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态，撇了撇嘴，“我都说了会好好跟他客套几句的，这也不行啊！”

        老掌柜笑道：“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谁？值得你亲自上门去询问他吗？若是府城的每一个小店都故意跟我们祥隆记扯上干系，那少东家你还要每一家都亲自上门，挨个去理论一番不成？”

        “我知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祥隆记直接反驳一下就行了。”庄月英说道，“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道理她都懂。

        祥隆记的态度，越是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就越能将那个小糕点铺子的所作所为体现成一个笑话。

        不管怎么说，只要祥隆记发声了，大家肯定还是会更多的偏听偏信偏向祥隆记的，毕竟几十年老字号的招牌摆在这里的。

        但老掌柜都这么说了，庄月英无奈的看了明珂一眼，还是照着老掌柜说的话办吧！

        如果让祥隆记直接发声反驳的话，都不用庄月英亲自出面了，这件事老掌柜就可以代劳。

        一直在门口宣传的伙计，这会儿吆喝的话里面还多了一条：糖水罐头，全城最低价，品质保证，没有次品。

        没听懂的，只当是祥隆记的吆喝词换了一套；而听懂了的，知道这句话是在委婉的反驳那个糕点铺子了。

        那边的糕点铺子前脚才说过了，和祥隆记是同一个姓周的老板做的糖水罐头卖给他们的，撂下话，让不相信的大伙儿尽管去找祥隆记问，转眼功夫祥隆记就这般打脸，看笑话的有，真心想买糖水罐头，想了解这两家店糖水罐头情况的更有。

        听了这番吆喝词后，还能不上前询问个清楚？

        只是当真的跑过来询问的顾客，祥隆记的伙计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周老板？”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哪个周老板，我没听说有姓周的老板啊？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啊！糖水罐头的老板不姓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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