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琉璃罐里面装的果子，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做出来后味道不错，我便想着做成糖水罐头来卖。”明珂说道，“可惜我们县城周边的村子都没有太多人栽种果树，只能往更远的地方来找一找了。”

        明珠微笑说道：“你来对地方了。”

        明珂顿时眼睛一亮，“怎么说？大堂姐，你知道吗？”

        明珠点头，好歹嫁到陈家村五年的时间了，她又不是个内向的性子，平日里四处走动，还是知道不少东西的。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明珂忙拿了靠枕垫在她身后，让她坐靠得舒服些。

        她慢慢说道：“其实咱们这儿位置偏僻，又山路陡峭，不好走，果子这种金贵又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也没几家愿意种。”

        种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放在家里白白糟蹋了。所以除非是特定的果农，农户轻易不会在种庄稼的良田上栽种果树的。

        “不过去年，还真有一家子栽种了许多樱桃树。”

        这就要扯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上去了，去年太后千秋寿诞，地方大员回京进宫贺寿，献上了一盘樱桃，陛下赋诗，称之为“席上珍”。虽是一句戏称，但在当时的确引起了众人的追捧，纷纷以“食樱桃”为傲。

        当时樱桃卖得紧俏极了。

        可那时栽种樱桃的人本就不多，它又生得娇气，哪怕仔细呵护着，等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一筐子樱桃也要毁了一半，只剩下一小半完好无损的能供给贵人，一时间，樱桃竟有“千金”之价。

        而明珠说的那一家子，他们的女儿嫁到了庆安县县城里，夫婿是县太爷府上的管事。去年樱桃在京城畅销的消息传了出来，不少人都动了心思。那家人的女婿和女儿也一样，据说女婿找到了门路，让岳父母一家去种樱桃，等来年就送到京城去卖。

        哪怕运途消耗大，但京城贵人出手大方，樱桃也卖得起价，一半的樱桃能赚的银子，都是他们苦哈哈的种粮食几倍的收入了。

        那家人的地本来也不是很好的位置，是在山上，种粮食的收入也不多，于是他们就动了心，竟然真的被怂恿，分了一半的地出来种樱桃树。

        “可京城是什么地方啊，什么新鲜稀奇的玩意儿没见过，”提起京城，明珠话里都是满满的向往和追捧，“樱桃火热过一阵子也就完了，多的是比它更稀罕更鲜美可口的果子，如今谁还会再吃啊！那家人费了大半年的心血，竟是落了空，亏得血本无归。”

        樱桃除了玲珑小巧，模样精致惹人喜爱，味道不是特别甜，并不是很好吃。尤其是熟透了的樱桃不经放，所以运去京城的樱桃都是没等熟透，就要提前采摘下来了。

        现在已经到樱桃熟透的季节，都有一些樱桃自己掉下来，落在地上烂了，还有大片大片的红果子累累坠在枝头。

        可惜都没人要。

        如今那家人就偶尔得了空，摘一筐子的樱桃背去庆安县县城，价格便宜卖出，好歹能赚些钱。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不幸事，但对明珂来说，却是万幸。

        “那家人在哪儿呢？”明珂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们。

        “你别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明珠无奈说道，“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陈家和那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好。”

        “怎么说？”明珠抬眉，很乐观的笑道，“我们跟陈家的关系也不好呀，马上都要闹翻了。”

        明珠苦笑摇头：“没那么简单。”

        那户人家姓程，不是陈家村的本地人，是外姓，祖宗前两代才搬过来的——因为来的迟，所以地也没有好的了，在陈家村只卖到了位于山上、土壤也不太行的地。

        这些倒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家人嫁到庆安县县城去的那个女儿，曾经很是爱慕陈槐，但陈家却看不上他们外来户，当着程家女儿的面儿嘲讽讥笑程家，娶了明珠后，更是没少刺激程家女儿，程家女儿一个好好儿的良家女，这才一气之下嫁给了县太爷府上的管事，入了奴籍。

        再风光，到底只是人家的奴才。

        但话又说回来，权贵府里的丫头都比乡下丫头金贵娇气，那管事再是奴籍身份，但在县城里，还是很能说得上话的，在陈家村一群农户面前就更厉害了。

        程家人这才扬眉吐气，不用再看陈家的脸色。

        但两家人的梁子是彻底结下来了。

        有这么一桩事儿，明珠担心，哪怕明珂去收购樱桃，是帮忙解决了程家老夫妻的大麻烦，但他们也会不乐意，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明珂是她堂妹的这个身份，对她成见很深，根本不给她谈的机会，就直接扫地出门了。

        明珠无奈说道：“就算我们和陈家也有矛盾，我和陈槐即将和离，就不一定就能让他们心平气和的。”

        或许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程家人反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把当时受的窝囊气给报复回去。

        明珂沉默片刻后：“那，还有没有其他人种果树呢？”

        “庆安县下面有一个村子，有一户果农专门栽种桃树。”明珠说道，“但他不一定会卖你的。”

        既然是专门的果农，人家早就有固定卖出去的路子了，没必要再接一个突然跑来的陌生人的生意。

        明珂半晌无语，明珠有些愧疚，感觉自己给了明珂希望，又让失望，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察觉到明珠的心情，她回过神，笑道：“没事儿，这件事急不来，反正堂姐你的事情也还没解决呢！咱们循序渐进，慢慢来。”

        今天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起码她知道了，庆安县没有白来。

        山地不宜种庄稼，其实最宜种果树，既然知道有两家栽种了果树，那么或许其他地方也在栽种果树，庆安县那么大，村子那么多，只是明珠不知道罢了。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明珂就不相信，银子摆在面前，他们还不愿意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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