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夫妻的脚程慢，明珂和五妞二人没一会儿就追上他们了。

        远远看见他们二人的背影，五妞慢下了脚步，说道：“珂姨，待会儿你就一个人去找他们，我在后面离远点儿跟着你们，等你们谈完了后，在他们瞧不见的地方你再叫我，我就出来了。”

        明珂点头同意。

        五妞用旁边的树木挡住身影，她加快了速度，快步向程家夫妻赶去。

        程家夫妻老两口正在吵嘴。

        “你说你跟那陈婆子吵个什么劲儿，有意思吗？吵完了你心里也不痛快，这一路都憋着火气。”

        程老头不停的碎碎念，念得程婆子原本就熊熊燃烧着的火气愈发旺盛，“那就跟你似的当个闷嘴葫芦，由着人家骂我们呗！”

        程老头立马哎了一声：“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了，你又故意找茬了。每次你都这样，吵不过人家就找我发火。”

        程婆子气得用鼻孔出气：“你要是拿出在家说我的架势，我跟陈婆子吵架能输吗？”

        “那我要是跟你一起吵，陈老头还能干看着？陈家多少人，咱们家多少人……”

        程老头话说得越多，程婆子就越生气，她不需要家里人客观理智的分析情况，只需要家里人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跟着她一起骂人就完事儿了。她不耐烦再听程老头多说，扭过头，正要还嘴，没注意面前有一块石头，一脚用力的踢在石头上，身子猛得往前倾，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哎呦哎呦，老婆子小心些。”程老头赶忙扶住老伴儿的手臂。

        程婆子人是没事儿了，但背上背着的筐子在她弯腰的时候也跟着前倾，里面的樱桃撒出来了许多，滚落在地上。

        程婆子心疼得不行，“别扶我，快去捡樱桃啊！”

        就算这些樱桃不好卖出去，但也是他们辛辛苦苦忙活了快一年，才种出来的，卖不了钱，带回家去喂猪也好啊！

        老两口卸下背上的筐子，急忙蹲下来捡樱桃。这时，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双纤细的手，捡起樱桃，小心翼翼的把表面的泥土揩去，递给程婆子。

        程婆子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双弯弯笑眼。

        小姑娘年纪不大，容貌秀丽可人，一双眸子生得尤其的好，清亮又干净，笑时还会弯成月牙状，讨喜极了，叫人瞧着就亲切，尤为讨年长的人的喜爱。

        她从小姑娘手中接过樱桃，那双手虽然纤细，却也有很多茧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双经常干活的手，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姑娘。这又让程婆子感觉拉近了一些距离，瞧着她，就跟瞧着村里其他活泼伶俐的小姑娘一般。

        程婆子火气也没了，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谢谢你啊小姑娘。”

        “您客气了，就顺手帮个忙罢了。”明珂笑盈盈道，“刚跟在您二老后面，老远就听见你们拌嘴，感情可真好呀！”

        老夫妻吵架被外人听见了，程婆子怪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嗐，老夫老妻了，吵个架，怎么就感情好了。要感情好，都不会吵了。”

        明珂说道：“那可不是这样的，感情若是不好，两个人瞧着就心生厌烦，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哪里还会吵架了。有来有往的拌嘴小吵，才说明夫妻感情好呢！”

        程婆子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你一个没嫁人的小姑娘，从哪儿听来的这些。”

        张嘴感情闭嘴夫妻的，这可不该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该知道的事情。

        明珂抿嘴回道：“我奶奶说的。她和我爷爷的感情就可好了，以前经常拌嘴，她说我爷爷就是个闷嘴葫芦，只会气她，不会哄她，让她总是想骂他。后来我爷爷走了，留下我奶奶一个人，连个吵架的人都没了。”

        程婆子“啊”了一声，不免心有戚戚焉，转头看程老头一眼，也不再恼他了。

        这话的确是明珂奶奶和她说的，不过是她前世的奶奶说的。

        不过在她如今的记忆里，如今的爷爷奶奶，当年感情也很好，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虽然不是个闷嘴葫芦，但也是个耙耳朵，气管炎，对明老婆子是言听计从，明老婆子前半辈子也是过的顺心如意。

        如今才开始糟心，先是死了丈夫，后又没了正值壮年的二子，剩下的两个儿子又不和睦，她也无能为力，只能由着晚辈去闹腾了。

        从筐子里撒出来的樱桃本就不多，三个人一起，很快就捡完了。

        程婆子再次明珂道谢，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三人还要同行一段路，她又问道：“小姑娘，你要去哪儿，找谁呢？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明珂答道：“我是从隔壁县城过来的，托人打听到这里有户人家种了大一片果树，就过来找他们。”

        种了果树？

        程婆子和程老头立马对视一眼，整个陈家村，除了他们家，还有谁种了一大片果树了？

        她竟然是来找他们的？

        程老头声音厚实低沉的开口问道：“你找种果树的人干啥？你想买果子，县城里多的是，何必自己大老远的跑来。”

        “就是就是，小姑娘嘴馋想吃果子，早说嘛，我这还有半筐子樱桃，你把衣服兜起来，我给你抓几把吃着玩儿吧。”程婆子一面说着，一面当真让程老头从她背着的筐子里抓樱桃给明珂。

        明珂连连摆手，婉拒了老两口的热情。

        “多谢二位的好意了，不过我不是买来自个儿的吃的，我需要的果子很多，这才直接来找种果树的人家。”

        不必程婆子和程老头再追问，她就自发的继续解释了：“我家是做生意的，在卖一种吃食，需要很多果子。但我们县城没有那么多，有也早就被其他大商户给订走了，轮不到我们家，现在我们家又着急要，实在没法子了，我这才来到这里尝试着找找。”

        “大叔大婶儿，你们也是这个村子的人，应该知道是哪家人吧？”明珂话锋一转，突然落到了他们两个头上，“我一边走一边问路，这都走了许久了，还没看到种了很多果树的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路了，你们能给我指指路吗？”

        都问到自己头上了，再来也知道了明珂的来意，老两口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程婆子讪讪一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就是种了很多果树的那户人家。

        虽然早就知道了，明珂还是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也太巧了吧！”

        见明珂没有芥蒂，程婆子也悄悄松了口气，“可不是，真巧，咱们刚好就在路上碰到了，不然，你说不定还真要走错路，找不到我家。”

        明珂开心的指了指筐子里的樱桃，“大叔大婶儿，这就是你们种的樱桃树结的樱桃吧？”

        “对。”程婆子回道，同时她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来之前，都没打听清楚那果树种的是什么果树吗？”

        如果没打听清楚，那万一不是她要的果子，她不是白跑一趟了吗？但如果打听清楚了，知道是樱桃，那怎么看见她背的一筐子樱桃，都没联想到一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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