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珂敏锐的抓住了郑家二小姐的前后不一致，抠字眼的说道：“开始不想嫁？可是郑大老爷只是说了一下自己和周大哥的父亲当年酒后闲聊，有意给她和周大哥定亲罢了。不是并没有旧事重提吗？”

        之后想嫁却嫁不了，就更有些奇怪了。

        以郑家在府城的地位，郑二小姐如果嫁给周有桢，算是下嫁了，为什么嫁不了？

        之前同意，之后谁又不同意了吗？

        庄月英说道：“是没有旧事重提，只是这件事流传出去后，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郑二小姐正值婚龄，那个时候郑二夫人同时在帮她和郑三小姐相看亲事。”

        别人倒不会贸然跑到郑二小姐面前提她和周有桢的“娃娃亲”，但同一个圈子的姑娘，见了面打着开玩笑的由头拿这件事出来调侃总是难免的。

        一群姑娘在一起，也不是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好，总会有互相看不对眼、彼此不和的人，有机会就会落井下石的看笑话，借着这件事明里逗趣儿、暗地里讥讽她，叫她也不用让嫡母费心了。

        现在她和郑家三小姐、自己的嫡妹一起相看亲事，她是庶出的，在家里也不算得宠，处处低了郑三小姐一头，只能挑选郑三小姐挑剩下的亲事，何苦出去丢人一场呢？反正有个现成的娃娃亲，直接成了长辈的旧愿得了。

        周有桢如今的身份不高，将郑二小姐跟他牵扯在一起，可真真是羞辱了。

        把郑二小姐气得不行，失态的跑到嫡母郑二夫人面前，哭着说不想嫁给周有桢。

        反倒把郑二夫人吓了一跳，这都没影的事儿，怎么还这么难过又郑重的说起来了？好生哄住了郑二小姐，允诺了她，不会考虑她和周有桢的亲事的。

        就是周有桢同意，她们也不可能同意啊！

        郑家的姑娘，纵然是庶女，再差劲，也能找到比周家门第更好的人家。

        而且那个时候，郑老夫人过世还没几个月，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给家里两个女儿相看亲事。

        只是先慢慢瞧着罢了。

        这些消息倒不是庄月英亲耳听到的。

        但在场的人那么多，而且她们这些商家女虽然够不上郑家所在的那个圈子，但两个圈子之后总会有一些重叠的关系，这般人传人，就小范围的散开来了，连不喜欢参与姑娘间的聚会的庄月英都没堵住话风，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明珂眉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没想到周大哥还有这么被嫌弃的时候。

        “那后来她又为什么想嫁了？”她好奇问道，“该不会是周大哥对郑二小姐英雄救美了一次，让郑二小姐一见倾心了吧？”

        正准备继续说的庄月英张大嘴巴，愕然看着明珂，迟迟吐不出半个字。

        明珂也惊了，她就随口一说，还真蒙对了？

        庄月英点头：“对，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英雄救美这件事情，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郑家人已经出孝，郑大老爷都回京城继续任职去了。

        没出孝的时候，郑家的姑娘虽然也有参加各种聚会，但打扮得素淡，且也不会去非常喜庆的场合。郑二小姐也只是与府城的其他人家暗地里互相看着，眉眼间递颜色，不会坦明了。

        等到出孝以后，她们才开始正儿八经相看亲事，谈论婚嫁。

        刚出孝期没多久，年纪更小的郑三小姐就飞快的定下亲事了；但郑二小姐的亲事还迟迟没有动静。说起来，两个人的排序虽然挨着的，但年纪还是差上三四岁呢！

        郑二小姐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郑二小姐守孝的这三年时间里，居然都没有相看成果？”明珂有些惊讶，“是她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她？”

        庄月英斜睨了她一眼，“我有没有爬在郑家屋顶上偷听，这我怎么知道？”

        她也只是知道一个结果罢了。

        本来拖了三年的孝期，好好的适婚姑娘都快拖成老姑娘了，要是能定下亲事，便是成亲晚一些也好说；可偏偏连相看都没有相看上。尤其是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妹妹都定亲了，她还没有，郑二小姐就觉得丢人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郑二小姐和周有桢相遇了。

        几年前就互相知道了对方跟自己的‘缘分’，但直到几年后的今天，两个人才真正见面认识了。

        当时也没有品出什么其他意味来，但是在这一场英雄救美的事情过去几个月之后，突然听说郑二小姐想嫁给周有桢，也不知道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为自己的亲事实在着急狠了。

        但她的亲事岂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她嚷着不想嫁周有桢的时候，本来也没这个打算的嫡母郑二夫人愿意耐着性子哄着她，允诺她不会让她嫁给周有桢。

        但现在她想，郑二夫人可是不会同意的。

        哪怕郑二老爷同意，也不行。

        “郑二老爷居然还同意了？”明珂惊奇说道。

        庄月英点头：“是啊！”

        出身在郑家这种家族，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的，让郑二老爷去考取功名，未必不能中榜。但他对这些却没有什么兴趣，只想当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用替大家打理庶务换取自己的一身自在。这样的一个人，也的确不会太过看重出身。

        但同样的，这样追求自由的人，让他费心思去打理家族庶务，已经够累了，他对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不会过多询问，能交给妻子打理的，都放心的全部甩给妻子了。

        所以他的赞同对郑二小姐根本没有什么帮助。

        不过，郑二小姐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就算被嫡母郑二夫人拒绝了，但她铁了心想嫁给周有桢，郑三小姐也帮她时不时在郑二夫人面前说好话，试图让郑二夫人改变主意。

        也不知道是亲生女儿郑三小姐的软磨硬泡起了作用，还是郑二夫人发现郑二小姐的亲事的确不好找，口风也渐渐松动了，但也没有完全同意。

        不过这对郑二小姐来说已经是个非常开心和庆祝的事情了。

        郑二夫人这边松动了，但周有桢那边都还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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